來自學霸的這一番欠打言論,瞬間遭到了俯沖二人組的聯合痛擊。
不過程麥沒有太多時間跟他計較,接下來幾天她都在忙于一件事——英語課前演講。
也許才工作不久,1班這位有追求的英語老師還是沒放棄素質教育,緻力于幫他們擺脫高中生啞巴英語的困局,上第一次課的時候就宣布了從下周開始課前五分鐘演講,每次一位,按她随機生成的名單順序來。
而程麥非常倒黴地排到了第一個。
其實她口語很好,畢竟之前有個雞娃媽媽,為了讨得母上大人的歡心,她小時候呆得最多的就是各大興趣班,可以說是個名副其實的“班長”。但她三分鐘熱度最終堅持下來的,除了小提琴就是英語,從小學到初中都是班裡的才藝骨幹和演講辯論的中堅力量。
可自從她媽媽去世以後,程建斌既沒精力也狠不下那個心來逼她,程麥失了自己最想讨好的觀衆以後也開始随波逐流,隐匿鋒芒。
這樣的安逸日子過久了,她都快記不起之前站在台上閃閃發光的那個程麥了。而人一旦縮進了懶惰的舒适圈,再想掙脫甚至比第一次嘗試都難得多。不過是在班級裡做一次演講,換以前根本不值一提,可現在她居然會因此緊張得手心發汗。
也許是覺得丢臉,這種心理她誰也沒說,包括池硯,周末連電腦都不和他搶了。明明一整周都在腦子裡翻來覆去背演講稿,但表面上卻表現得不屑一顧。
萬一表現不好呢?如果看起來沒上心沒努力,似乎搞砸後的尴尬也會淡幾分。
這樣的緊繃狀态一直持續到周一。
預備鈴響,站上台的瞬間,底下或好奇或不在意的打量就像無數道聚光燈,照得她眼前一片白茫茫,心跳像雷鳴般鼓噪,快得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她吞了吞口水,發現之前已經倒背如流的演講稿此時好像被人從腦子裡一鍵删除,越是焦急緊張越想不起來要說什麼。
她捏住垂在身邊的手,花了十幾秒都沒能定神,時間不長,卻足以讓一些觀衆失去耐心,三三兩兩地低頭看書。
就在這時,她卻忽然和教室末端少年清澈的眼眸對上。那一瞬間,過往無數次演講比賽走馬觀花地在她腦子裡閃過,而每一次,台下總會有這樣一雙眼睛看着她。
他眼型狹長,瞳仁烏黑,面無表情的時候總會給人淩厲的壓迫感,看起來滿是不耐,是目空一切的淡漠。
但程麥清楚,不是那樣。他是認真的,他是在乎的。
哪怕底下所有觀衆都無視她,但隻要池硯在。
隻要他在,就一定會有一個忠實聽衆,講她說的字字句句,都聽進心裡。
然後,在她結束後,故意壞心眼複述些期間尴尬或者假大空的内容給她聽,看她羞憤欲死的樣子哈哈大笑。
他就是這樣,總是嘴巴壞,讓人忽視了他的好。
忽然之間,少年清冷的黑眸給予了她屏蔽一切雜念的鎮定和勇氣,腦子裡斷掉的弦重新連起。
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而後,一切順理成章。
當越來越多的人停下手中的事,将那三分鐘全部用于聆聽她的聲音時,程麥終于記起了自己後來喜歡上演講的理由。
她想被人聽到,也渴望成為那個被鼓掌的人,而不是一直在路邊為别人鼓掌的人。
一下課,好幾位之前并不熟悉的同學都圍過來,紛紛誇她。
“你英文口語真好,我聽力不怎麼好但聽懂你的發音根本沒障礙的。”
“程麥沒想到你也是隐藏的JAY迷啊!我們可以一起搶明年北京場的巡演票啊。”
“這個課前pre做得太牛了,你是不是之前也參加過演講比賽,嘴一張那台風。”
“Miss高估計要愛死你了,頭開的這麼好這麼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