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生一左一右站在不遠處,上面橫幅上寫着“恭喜一班英語課代表程麥女士永奪冠軍,代表南禮附中出征!”
高大的梧桐葉将太陽篩選成一個個小圓斑,暧昧地流轉在那張女娲炫技之作的臉上。
他嘴角輕揚,透着一絲不羁的灑脫,哪怕周圍人不斷投來打量的目光,他也毫不在意。
隻是含笑地看着她。
其實單看臉,這一幕倒是??賞心悅目地,如果忽視橫幅上羞恥的内容的話。
周五放學,本就是人流量爆炸的時候,拉橫幅的人又長這麼惹眼,這會兒站在放學必經之路的逸夫樓門口,吸睛率百分百。
她往外走的時候甚至還能聽到有進來接孩子的家長在小聲問:
“程麥是哪個小同學啊?”
“這什麼比賽?你怎麼沒參加?”
“冠軍,那應該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吧,還在一班這樣的重點班。”
諸如此類。
程麥臉蛋通紅,隻想捂臉逃走,卻在偷偷轉身那一秒被人大咧咧喊住。
“幹嘛呢程麥?往哪兒走啊?”池硯笑了下。
就這一聲,百分百的回頭率立刻被禍水東引到了她身上。
“。”
池硯,你死了。
都快走到家了,她還在記恨兩個男生故意拿橫幅戲弄她的事,氣得要命,不管他們怎麼插科打诨,一路都死扛着不跟他們說話。
回到家,她直接往房間走,過道卻被他堵住。
她不說話,池硯也不說話,隻是跟着她左一下右一下地動着身子,就是不讓她過,直到她受不了,憤憤擡頭,剛要罵人,懷裡卻被塞了一個東西。
“也是你的,”大少爺懶洋洋朝自己房間走去,頭也沒回沖背後揮了揮手,“不用謝。”
程麥低頭一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是——,背後寫着:和公主首次馬失前蹄合影留念。
???
“池硯!”
你死定了!
*
周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上有45分鐘的晨會,好像大家對食堂的熱情是一周之中最高漲的。
程麥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幽怨地歎了口氣。
食堂搶飯,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就是這樣的。
沒辦法,誰讓他們有個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的老班,酷愛在開班會時充分展示自己的邏輯能力,能從第一大點裡的包幹區衛生拓展到上個星期的寝室衛生和操行分被扣3分,進而延伸到衛生不到位代表的思維的懈怠、影射的是學習狀态的不佳,最後以整頓班風刻不容緩為主旨結束這場酣暢淋漓的拖堂班會。
可說到底,住宿生的學習狀态不好,為什麼後果是她一個走讀生被迫排長隊餓肚子呢?
“完了,紅燒肉到我這兒肯定沒了。”
快到她時,程麥踮着腳,眼見着鐵盆裡所剩不多的紅燒肉被阿姨無情舀起欲哭無淚。
從沒有哪一刻,她如此希望阿姨能發揮她的帕金森抖神功力,為她留下最後一勺。
可沒用。
她一路踮着腳往前走,扯長脖子密切關注着盤子裡的存量。
“沒有你就吃别的啊。”路夏愛臭美,從來對任何肉類都敬而遠之,無法理解她的心心念念,“土豆燒肉不也差不多嘛。”
“沒吃過的人不懂它的含金量,”程麥搖搖頭,一幅“原諒你剛才的口出狂言”的表情,“而且——”
她還沒說完,後面池硯已經對她的臭德行了如指掌,直接幫她回答:“因為土豆燒肉有股說不上來的怪味。”
“菜是一道不會做,挑剔理由又怪又多啊你。”
說完,他沒事人一樣轉過頭去跟韓又元聊遊戲。
“……”
煩死人了!
他能不能别總一心二用?跟别人聊天就專注聊天,老關注她什麼意思?
逮着損她一次的機會是能讓他發财還是怎麼的?
程麥咬牙切齒,當時沒有發作,刻意等了幾秒,而後出其不意直接往側後處一手拐,但那人就像旁邊長了眼睛,輕描淡寫就穩穩控住了她細弱的上臂,迫使她半轉過身,以一種極度挑戰身體柔韌性的姿勢看着他。
但哪怕從這個自上而下的死亡角度來看,他的臉都沒有崩一下,皮膚緊緊貼在幹淨的骨骼線條上,睫毛濃密,像把小扇子蓋在他烏黑的眼睛上,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這樣安安靜靜盯着人的時候,少了平日沒個正形的煩人樣,倒有點……直白的好看了。
不過看他薄唇扯了下,程麥知道這是他要反擊的前奏,腦子裡立刻警鈴大作,卻見少年臉色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