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鼓鼓囊囊,就算再懷疑我也是帶把的。”你無語,試圖解釋這個複雜的事實:“按照你們對于魔女定義,我百分百是‘魔女’,沒有騙你。”
你看着他的眼睛,喉嚨動了動,咽了口吐沫:“是真的,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是你被追殺與我無關,我之前出去隻是想找那位與你一起的紳士。”
“道爾?”
“對,就是他。”你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哦?”蓋勒居高臨下地看着你,眼神中寫滿了懷疑:“那他人呢?”
“我……我沒找到。”你噎了下,随即否定:“不,可能找到了,但是……”
真是難纏又多疑的客人。眼瞅着對方耐心肉眼可及的消耗殆盡,面色越來越陰沉,你咬緊牙關。在不清楚對方打算的情況下你怎麼放心将原本無辜的少女拉下泥潭?更何況尚且不确定那被藏在碧翠絲住所的人究竟是不是道爾。
“呵。”蓋勒冷笑一聲,手上驟然用力,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感受到鋒利刀刃一點點嵌入肉裡的感覺,刺痛又冰冷,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還有粘稠的液體滑落……
“胡言亂語。”
這人是怎麼做到如此自在又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殺人的?
你不可置信地望向那雙綠眼睛,卻在下一刻被裡面的漠然吓了一跳。
電視中的蓋勒.坎貝爾。經曆與外表堪稱完美,身份尊貴能力又強,溫文爾雅的坎貝爾家族唯一繼承人,名副其實的“王子殿下”。但是,你怎麼會忘記呢?從小浸染在爾虞我詐的政界,憑借高超手段穩穩掌控,建立起勢頭正旺的“改革派”領袖,又怎麼會是什麼都不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吉祥物草包。
身上這外表隻有十歲的王儲閣下此時是真動了殺心!
不要啊……
你在心裡無聲呐喊。
雖然魔女不會在宅邸中死亡,但是一點點看着自己被割下腦袋的過程絕對不會美好,甚至可以說是“心理陰影”。
“你殺了我就再也恢複不了原來模樣了!”你心一橫,閉眼大吼道:“會永遠背負魔女的詛咒。”
“呵……”蓋勒沉默一會發出一聲冷笑,手上刀刃又往裡進了一點:“可是那個稀奇古怪的孩子怎麼告訴我這個‘詛咒’隻要過了萬聖夜就會自己解除?”
艾可,你個笨蛋!
謊言一下子被戳穿的你差點咬穿自己的舌頭。身為魔女的宅邸小精靈怎麼這麼一會功夫沒看着,就被狡猾的人類把話給套出來了?
“這裡是我的地盤,惡魔和幽靈勇士們都在,你殺了我,他們會立即察覺!”你再次祭出殺招:“他們會趕來把你大卸八塊!所以,你最好放了我。”
“哦?”聽到這裡,蓋勒的動作的确停了下來:“好像的确是這樣。”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下一片陰影,略微思索着。
然而還沒等你松口氣,卻隻見對方再次攥緊了匕首:“反正怎麼都沒辦法活着走出宅邸,能殺一個是一個,為民除害。”
“!@#¥%……”你差點給對方跪下,但是按邏輯來說好像也不算錯。
“你今天就想我死?”你絕望地擡頭望天。
“嗯——”蓋勒眯起眼睛聳聳肩:“是這樣。”
“這樣啊……那就……”腦海中無奈而迅速地過了一遍解決方案,你歎口氣,趁對方不注意掙脫開左手,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一把攥住刀刃。
王儲閣下的刀絕對是把好刀,削鐵如泥,在絕對力道下自然能……切斷你的動脈,深入你的骨骼。
鮮血頓時洶湧而出,頃刻染濕了小孩雪白的短衣。
“喂!你!”
完全沒料想到你會來這一出,蓋勒震驚地瞪大眼睛:“唔!”
他痛苦地悶哼一聲,你趁血漬迷住對方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起來,利用身型優勢将蓋勒牢牢擒拿在身下。
“抱歉我本不想這麼粗魯。”看着對方因為痛苦而扭曲面容,你也有些不好意思。成年人正兒八經用擒拿欺負小孩,說出也丢人。
“但是,請相信我,我的确對你沒有絲毫惡意。如果我真的想對你不利,在最初你遭受槍擊的時候我就不會不顧自己安危強行帶你跑路了。”
似乎是感到你說的有道理又或者掙紮累了,蓋勒動作竟然真停了下來。
感覺到有戲,你趕忙趁勝追擊:“說實話,你在宅邸中殺不死我,也沒有意義。除了被那性格糟糕透頂的惡魔盯上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如果你相信我……”
話說到這裡,你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咬咬牙閉眼豁出去了:“我會那些奇怪的戲法,可以為你提供很多幫助,隻要……隻要在最後你能提供給我一個身份證明,或者穩定的工作就更好了……”話越說聲音越小,你有些心虛地看着身下那人毛茸茸後腦勺,不太确定地說道:“很過分的要求嗎?我可是為你賣命了……哦,不對,魔女應該死不了。”
“我可是為你流血了,也忙活半宿。你的權力那麼大,我走走後門也不行嗎?”
你委屈地嘀嘀咕咕。
眼瞅着蓋勒還是一動不動,你的話好像被丢進死海一樣沒有絲毫回應,你也有點急眼了:“我錯了還不行,我承認那要求是有點過分。那這樣吧,你隻要給我一千的跑腿費,咱們兩……清……”
一把将小孩翻過來,看着對方慘白的臉色和緊閉的眼睛。你的話卡在半路不上不下:“喂!喂喂,不是吧?”
來不及反應太多,你拍拍蓋勒臉頰:“醒醒,快醒醒,還活着嗎?”
沒有回應,不見醒來的迹象。
死了嗎?不是吧,是你做了幾天魔女就下手沒輕沒重,一不小心嘎了個人類嗎?
“怎麼辦怎麼辦?”
眼瞅着怎麼喊都喊不醒,你也有些麻爪:“人類這麼脆弱?隻是壓一下就死了。”
你聲線有些顫抖:“我這是把這個國家唯一的王儲一不小心軋死了嗎?”
回應你的隻有死一樣寂靜,和死一樣的人……
“救命!誰來!”
慌亂中,你終于聽到不遠處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一個碩大的镂空南瓜腦袋突然出現在面前——原來是終于撿回腦袋的一号先生去而複返,聽見你的求救前來查看。
“一号!”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扯住一号先生胳膊,把他揪過來查看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王儲閣下:“我好像……不小心殺人了。你幫我看看可以救回來嗎?”
你吞吞吐吐道,頗為難堪地捂臉:“要是不行,我就拜托米迦勒幫一下忙。”雖然那隻惡魔很難請動,雖然不知道一個僵屍王儲會不會對這個國家産生深遠影響…………
一号先生被你拽了個趔趄,南瓜腦袋在脖子上危險地劇烈晃動。他趕忙一手扶住腦袋,一邊單膝跪下仔細檢查蓋勒的情況。
大概幾分鐘後,一号先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轉向你。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瞬你竟然在镂空南瓜腦袋上看出一絲無奈。
“人、還、活、着,暈、過、去、而已……”一号先生比比劃劃着告訴你,是你在方才擒拿壓制得太狠了,小孩喘不動氣,又氣急攻心,一不小心缺氧暈過去了。
“他的心髒還跳着。”
“啊。”你恍然回神,突然想起了确認一個人有沒有死亡好像需要看他心髒是否跳動。
“那就好那就好。”你差點喜極而泣:“好在我沒有把他害死。”
不然就算做鬼了都說不清。
“咦?”
放松下來,你卻突然察覺一陣劇烈的眩暈湧上來,面前的一号先生南瓜頭變成一個、兩個、三個……
“我……這是……”怎麼了?
來不及說什麼,你隻覺着眼前一黑,最後一個念頭就是:“百分百貧血了。”
畢竟那把匕首可是傷到了大血管,宅邸玄關搞得和案發現場一樣。
二号先生一定又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