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選好了嗎？”嬌小女生的眼線都斜成了一個（??????）的表情，插起腰身再次提醒他，“你最好給我停下。”

可惜的是列車上，并沒有這樣的操縱杆。

其實，1号剛剛是想和女生溝通，問她能不能先跳下去。

當然是跳不下去的。因為手被捆着，且是隻有手被捆着，這樣人就可以挂在軌道上，列車碾過去的時候，就不會壓住她。如果可以，再讓她拽下身邊兩個人一起下去。

不過，接下來會更可怕——

是的，這位女生其實說到了一個重點：她看到了後面被吞噬的樣子。

就算列車不碾過去，地面的裂縫也是一直在裂開。當所有的立足之地消失殆盡以後，骨架軌道也會毫無憑依地墜落下去。

這和傳說中的《電車難題》還不一樣，無論選哪邊，都無濟于事。

兩邊都會死。

「颠覆還是毀滅？」

一道嘲弄的轟鳴聲從天際直貫而下，從骨震顫傳導到他顱腦裡，在眩暈的神經上來回碾壓，「不，你什麼都做不了，你隻能選擇聽從命運。」

有形無形的東西逐漸将他包裹，他的神經被牽引、拉拽、鍊接于天空之上。

地平面上，恍惚呈現出一顆棋子的形狀，在人精神極不穩定時，幻化成馬。

1号煩躁地咬緊牙關，舌尖殘留着血味，卻沒看到聲音的發射源。

他一邊非常不情願地對着空氣提出質問：“搞什麼，為什麼要我做這種選擇？”

「呵。」，天空之上一聲嗤笑，雲霧在一瞬間像大浪一般散開。

而在這一瞬間，列車卻遭受擠壓和震顫，車頭的形狀突然聚變成了一頭脫缰的野獸。這頭野獸正暴怒地嘶吼，自行撕咬上鐵軌，不顧一切地瘋狂逃竄。

“哐。”随着金屬斷裂的脆響，整列火車又往前癫狂地蹿出十米。

審判将至，“别、我自己來！”，跑在最後的人，已經自顧自跳了下去。

明滅不定的陰影落在面前，讓1号的心态也崩了。已經沒有時間讓他猶豫。

越到臨界點，越讓人想拼命逃避掉任何選擇。

他必須得做出選擇嗎？

對了——

即便是突如其來的緊要關頭，卻有個非常不緊急的事情。

在既定的視野裡，列車即便像野獸一樣攀爬，當前車速也非常慢。裂縫的蔓延速度，同樣小于人類沖刺速度。

也就是說明：

他可以跳下去。

即便附近僅僅剩餘着幾個岩塊，但四處依然還有落腳點。土地即便在一塊塊地失去，也尚有一席之地，尚有翻身的餘地。

橫豎都是墜落深淵，何不将命運賭在這方寸之間的縱身一躍？

至于列車本身，則是壓根就用不着拐彎。

在傳統《電車難題》的議題裡面，看似列車員需要殺掉一邊，而列車要不要操控方向杆的前提是：

為了防止自身脫離軌道。最終能夠保下整輛車、或者列車長自己的性命。

前方沒有既定的軌道，卻尚有一些殘垣斷壁，不代表不能開，讓列車自己筆直地開去吧。

就這樣，他留下那根操作杆，一口氣跳出了車窗，不準備搭上這輛逃離在未知去向的列車。

下來後，肩膀上一直在背着的東西甸了一下，令人重心不穩，僵硬的雙腿好幾步之後才适應邁步。

後面的路面還在持續擴大裂縫，而裂縫裂開的範圍，實際上到目前為止都局限在路面。現在，隻需要離開馬路就可以。

他下意識往左邊跑去，途中又折向了不同的方位，抓住了一塊能劃出血線的尖銳石面。

雖然左邊的人或是淡漠、或是“一心求死”，他卻頗有幾分逆反心理，準備前去給左邊的幾位松綁。

此時，一個聲音明明沒有實體傳播器，卻在耳邊娓娓道來：“恭喜你，入學測驗已合格。”

“啊？？入學測驗？？？”1号茫然地睜了睜眼睛，鞋底傳來路面真實的粗粝感。

即便是測驗，他也不能立即釋然。視線的前方，鐵軌與列車如同被晨霧蒸發的噩夢，困在軌道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現在，那群路人正在若無其事地行走，亮出了幾個鮮明的身影，走路還帶風。他們絲毫沒有任何經曆過火車場面的樣子，就和中了幻術一樣。

而左邊的路況，2位少女已經走在了前面，裙擺搖曳，談笑風生。

蟬鳴喧鬧，他仰頭望向天際線，夢幻般的天體造型赫然而立，周圍都是他沒有見過的建築設計。

繼續的前幾步，視野像打開新地圖，一塊超大的招牌攔在路途的終點。

陽光映射下，牌匾外圍擴出一圈金色的輪廓光，猶如寺廟裡的大佛給P上特效般神聖。

純金色牌匾上從左到右依次雕刻5個大字：

『菲尼克斯學園』

“菲尼克斯？”他在原世界逛商場看到過玩具包裝上印過這名字，也叫不死鳥。

“真是離譜全家給離譜拜年，還能來到這？”

他詫異地走向所謂的校園門口，一名男生已經揪住了穿門衛的制服袖口，“再讓我測一次！求求你，再給個機會！”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你找我也沒用。”門衛就地攤手，表示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