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轉了轉腕節，在上一節課的狀态中稍微提起精神，擡眸揚起眉梢。

“魔術的核心就是用語言來影響世界。”魔術老師頭發呈奇幻藍、疑似噴發膠才翹起邊邊，穿着一身魔術裝束，令人期待感倍增。

“那麼，這位同學，願意和我一起試試嗎？”

沈渝驟然驚覺，才意識到聲線竟如此貼近，老師的身影已然伫立在面前。

幸好，叫住的是他前面一位學生，以緻于他虛驚一場。

魔術老師領人上台，遞給對方一個小盒子，“這是驚吓盒子，請打開它的第一層，但不要透露裡面是什麼，隻需默默合上。”

盒子的第一層很薄，那人打開，微微驚訝地看了看。外盒上，立即顯示了該同學的實時心跳。

介于之前遇到的學姐，沈渝稍稍低頭，瞄起盒子底下是否有紅外掃描儀器檢測脈搏。

“接下來，我要嘗試做一件事情——引導我們可愛的參與者，讓他的心跳速度引爆這個盒子。”

“你能控制我的心跳？可惜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看鬼片都不怕。”那位學生頂着一臉黑黑的眼圈，似乎昨晚真的有看鬼片過。雖然瘦不經風的樣子，說出的話卻不容小觑。

“喔喔，看來這個老師今天要搞砸了。”同學們小聲偷笑。

“現在，請你閉上眼睛，深呼吸，想象自己正站在一片花海之中，陽光正好，微風拂面。現在，我将從一數到三，數到三時...你再睜開。”

魔術師一步一步走到那位學生面前，三的那一刻，他從手袖中瞬間展現一出鮮花。

那位學生面色陡然羞紅，盒子上的心跳曲線正一瞬間升至爆表，直接引爆，“嘭”地一聲，散作煙霧。

周圍人一陣嘩然，又因為在課堂的緣故不自覺噤聲。

沈渝在心裡默默為那位同學鳴不平：哥們，你真可憐。

“這是在告白嗎？師生戀可是禁止的啊！”有人甚至偷偷唏噓：“這個老師好不正經。”

那位同學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吓，炸毛似的盯着老師。

“好奇，緊張，驚喜，反轉。都會讓心跳依次加劇，這就是魔術的原理。”

"這哪是魔術，分明就是騙術。"沈渝用手扇開淺淺的噴霧，“并不是所有人的情緒，都會随随便便被打動吧。”

“那你想不想知道真相？一般人我不告訴他。”魔術老師聽到沈渝剛剛說的，神秘兮兮地接過話。

“真的有真相嗎？”旁邊的同學一臉狐疑。

“難得有人對老師這麼好奇。老師喜歡熱愛思考的學生，就痛快告訴你們成功的秘訣——”

“老師...你懂什麼叫狼來了嗎？騙過一遍還想騙我們第二遍。”沈渝露出了非常不信任的表情。

“這次可是真的。”魔術老師收起了他的盒子，上面還有殘留着的最高200心跳。他笑吟吟地說：“一個多年久坐缺乏鍛煉的宅男宅女，随便動動心率就160+了。隻需要讓這樣的人參與表演，魔術就能百分百成功。”

說完，魔術老師還故弄玄虛地補充了一句：“所以，你們都是我的托。”

“誰是你的托啊！”男生莫名背上一口大鍋，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不僅是魔術表演的托，還被委婉地說是宅男。

“怎麼樣，怕被一下就看出來的話，老師也可以帶你們課後去跑步？”

被迫當托的男生瞬間懵圈，察覺危機好似在全身遊走，從頭頂一路飄過直達腳尖。他不由退後了一步，急忙拒絕：“不了！”

眼看那位同學的背後有一條台階，魔術老師連忙扶住那位同學。

“我隻是想通過這個例子告訴大家，魔術的魅力，就在于如何運用語言和行為引導觀衆的情緒和注意力。”

沈渝歎一口氣，小聲道：“老師您真是别具匠心的教學方式。”

魔術老師微微一笑，踱着步伐，轉向全班同學，“所以，不論是在台上還是台下，各位都要學會觀察、思考事物的本質，以免被騙。”

“咦——？”同學們紛紛輕啧出聲。

“這也是你們翻開書之前，從魔術生，蛻變到魔術師，所需要明白的第一件事。”

……

全場無語。

師生不和，多半是嘴上無德。

展示的魔術也不是正兒八經的，應該是在最尋常的脈搏感應器上，包了一層僞裝。

這個老師究竟想教會人什麼。

那位參與配合的男同學，給大家攤開盒子裡面掉落的偷心怪盜預告狀，随後略帶鄙視地回到座位上去翻弄書頁。

上面有一群小字，譬如：你的僞裝已經被我揭露，靜等你的罪行被公之于衆...還有醒目的四個大字：

「你怕了嗎？」

沈渝眯了眯眼，聯想起了前天遇到的老闆。又衡量了兩個人的身高差，不排除有墊高的可能，他大體比對了一下兩個人的戲的類型。

抛開所有表面功夫，本質上還是要讓他收集情報。

他已經受夠話劇部的戲碼了，淡定掀開擺在他桌上的書，翻開一頁。

書本迅速冒出來一連串圖形和神秘符号，就差沒讓人立即合上書本。

有個字符像a，那是英語德語西班牙語還是羅馬語？

……為什麼變成了外語課！？

以前類似看到單詞perverse，原意為「和自己故意作對的」，他隻能記成音讀「陪我死」。

真的是很難才能吸收的知識。

這與他先前想中那些光華璀璨、電流激蕩的壯觀場面相比，兩者之間的差距似乎不止一星半點。

下午，‘技巧課’的帷幕緩緩拉開。

“面對比自己龐大而又兼具力量的怪物，要該如何應對？”

懸浮講台上，授課的女教師身穿白袍，手執一柄與她文雅氣質形成鮮明對比的巨型解剖刀，穩步邁向教室中央一隻仿生怪物身旁。

仿生怪表面布滿了某種生物觸感的特殊纖維，外觀蓬松，宛如裹挾着棉花，将身子膨脹起來。

“生物都有頭蓋骨，逢力猛擊，就得腦震蕩。那麼沖擊頭蓋骨的最佳方案就是——這樣，然後那樣。”刀尖遊走時濺起的模拟血漿，在穹頂射燈下化作細碎虹彩。

沈渝的視網膜殘留着老師旋身劈斬的殘影，那柄本該用于醫學解剖的兇器，将殺戮藝術解構成了數學之美。

他壓根沒記住老師的動作，一半也是被那表演用怪物道具分走神。

無可否認，他就是個學渣。

好在課程都有實時高清錄像，沈渝把剛才的動作連續暫停反複播放3遍，自己憑感覺理解了一下。

左一撇，右一捺，他琢磨着這似乎是一個X字斬。

通過兩次相反角度的攻擊，造成顱内震蕩。

還蠻帥的。

…學到了！希望以後能用上。

下一節，‘媒體課’。

認知戰場的首條鐵律——

「不要把意識交給别人，你的路需要自己來走。」

當踏入了一個漆黑且廣袤的室内，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那宛如幻聽般的話語在耳邊回蕩。

下一刻。

燈閃。

驟亮的環形燈帶切割出競技場輪廓，沈渝的視線逐漸聚焦。

三米高的彈簧人揮舞流星錘破空而至，鉸鍊關節咔咔作響。

轉身步！'技巧課'上教的記憶在腎上腺素中蘇醒。

一蹬力道，腳下的光滑滑地面卻讓他措手不及。

沈渝失衡瞬間瞥見地闆上反射着自己扭曲的倒影——那柄擦過後腦勺的鎢鋼重錘。

彈簧人身上的顯示器上，炸出一個“prefect”評級。

“真是栓Q了。”

強行稱作運氣的運氣不要也罷。

彈簧人因慣性過大，還在調整自己的攻擊姿态。

眼前的彈簧人顯然不是生物，其靈活度和力量均受機械驅動。

咋一看大腦本身就在彈。那麼，機巧老師的震動斬在這裡應該發揮不上什麼效果。

更何況，他手裡也沒有任何武器。

更多彈簧人正從教學穹頂的蜂巢格中彈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