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湊那麼近幹什麼！”

“哇？鰓都長出來了，真沒練過度嗎？”

“我看你，是不是存心挑事！”

一人追逐另一個人跑了，諾大的遊泳館空了出來。

沈渝雖然會遊泳，但是也可以稱作水上漂。

反正遊得不怎麼樣，純粹過過水瘾。

他泡在水裡，徘徊在淺水和深水交界線附近。偌大的泳池裡隻有寥寥兩人，這讓沈渝得以更加恣意地橫穿泳道。

大佬看見沈渝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遊弋到沈渝身旁。以他略顯青稚的手部動作為初，無縫過渡到一套極為流暢的揮臂。

“試試？”

沈渝存了一點氧氣，像片浮萍似的漂在水面。觀摩起大佬看起來就很厲害的遊泳教學。

陳易又悉心地滑了幾次，粼粼波光映得陳易的示範動作愈發利落。

“也不是不行。”沈渝确信地說着，随即下一步蹬腿，已然進入了深水區。

“呼吸節奏對了就能遊更遠。”前方的身影破開水面，宛如劈浪的船首。

二人之間的距離感也随着水波的蕩漾而稍稍拉近。

這裡是深水區，再自信點，如果這裡是海面也沒問題。他現在就可以去揚帆起航！

“還不賴。”陳易在前面也遊得很快，随口鼓勵。對他來說，不給自己定難度，就能體會更多。

“當然。”沈渝正當這麼得意完，口裡嗆進了幾口水，氣泡咕噜噜從鼻端逃逸。

不行不行，現在很危險。再繼續喝水，他真會變成魚。

成年人也需要防沉迷，打個遊戲還能把人踢下線，沒機會同台競技了，他就這麼沉到了水裡。

在水下，他的指尖抓撥着冰涼的水，臉上反常地有些慌亂，窒息讓他有種曾經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馬上又背離自己而去，讓他差點噎了水進去。

沈渝知道一旦潛水者感到有危險，是必須需要保持冷靜的。他閉上眼，當這裡整個都是虛空的世界，什麼都不會幹擾到他。說不定他現在正在遊戲倉裡面聯機遊戲。

可他又感覺那種熟悉的氣息回來了，這讓他連忙掙紮起來，好不容易浮起來，又遊了一段距離。

好不容易浮起來，又遊了一段距離。

陳易本想帶着沈渝遊一個來回。折返時隻看到空蕩蕩的水面，二十米開外的淺水區，濕發貼在沈渝蒼白的額角。

自帶距離感的人，卻被人拉開了距離。

是有了什麼抵觸情緒，想和自己保持距離。

他一時半會兒也搞不太清楚。

作為朋友，他是不是越界了？

......

泳衣上的水珠像夏日小雨随機抽獎般灑落，落在肌膚上帶來沁涼的快意。

餐廳落地窗将暮色濾成蜂蜜色的光暈，沈渝的視線穿透玻璃，望着窗外一輛長條運輸車。

下一秒，運輸車密封門如同抽屜開蓋，深藍的波光突然漫過整個視野。

凝固的海底世界中，珊瑚叢在虛拟水流中舒展觸腕，古羅馬柱式的雕塑半掩于白沙，珠母貝翕動着磷光閃爍的外殼。幾隻扇貝在仰泳，鎏金鳳尾魚正用尾鳍拍打，在他們貼近邊界的時候，身體瞬間驟然膨脹，鱗片紋路清晰得令人屏息。

等車駕駛過去一點，魚頭還朝着沈渝看，讓他不自覺感歎：“這應該是裸眼3D吧？”

陳易：“也有實體的部分。”

沈渝眼睛微眯，瞅了又瞅。就在這時，魚尾巴晃蕩晃蕩在車箱外，隐約中有一人竄了出來。

“主廚特選。”侍者過來，将熔岩蛋芙的白瓷盤推近三寸。再遞過來檸檬白茶，上面懸着羅勒香葉，還有的浮起的椰粒小船。

沈渝也是不怎麼吃這種（9999賣給上海人的）高級餐廳。他把玻璃杯壓在一角，簡單的動作顯得溫文爾雅起來。

好像根據時間相對論：當運動過後，心跳變快了，時間好像就變慢了。如同電視劇裡特意的慢鏡頭。

銀叉輕輕切入，可口的熔岩蛋芙入口即化，與煎得恰到好處的和牛在舌尖掀起風暴。

“待會要不要看電影？”見沈渝剛剛關注了好一會馬路上的電影宣傳片，陳易就順便一提。

“好啊。”沈渝倒是像沒事人一樣，饒有興緻地颔首贊同。

能一起逛逛街，看看電影，不就是當代室友的日常操作。

一起行走間，陳易淡淡地和他保持着一定距離，但也沒有隔開很遠。

很好，和大佬處成兄弟了。

......

骨架雲梯最上端。

“幾位？”

“兩位。”

兩人戴上了VR眼鏡，當他們踏入放映廳的刹那，來到了波光粼粼的海灘。他們可以在浪上乘坐懸浮踏浪闆，進行禦劍飛行。

沈渝感受着呼嘯的海風，卻在背後覺得有一塊稍顯燥熱，他縮了縮脖子，“你有沒有覺得這風不對勁。”

“是嗎？”陳易離他有一段距離，夾雜着風聲回應。

“總覺得好陰森，”毛骨悚然的振翅聲貼着耳廓炸開，“我靠！”沈渝大叫一聲，立馬向前閃開。

影院為了沉浸式體驗，他一離開劍，底下剛好是一塊空洞。

失重感攫住心髒的瞬間，陳易伸手攔住了他，另一手正扼住一隻毛茸茸生物的咽喉。

沈渝不禁感歎：原來真會拽住自己啊。

剛剛還在另一邊的，反應速度都比自己還快了。

他愣了神，身體晃了晃，趕緊後蹲，自行尋找站立的支點。

陳易看着沈渝那麼慌神的樣子，倒是有些詫異：原來這家夥，其實這麼不信任自己。

摘下眼鏡，眼前的是一隻青色的蝙蝠，非常委委屈屈地在掙紮着，同時還掉着毛。

陳易正準備往窗外一丢，一個清朗男聲連忙隔門傳入：“抱歉抱歉，請問有看到我的寵物嗎？它好像跑到這個房間了。”

開門遇見的是一名穿着鬥篷披肩的男生。身前敞開露出襯衫，右肩還懸着一顆徽章。幾根銀鍊擺在旁邊，還有兩條印着十字架的長領子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