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吃幾口暖暖身子可好？”劉氏笑得溫柔，舀出一勺遞到張瑛唇邊，“加了杏仁，味兒可好了。”

張瑛還是搖頭：“不吃了，奶娘你吃吧。”

劉氏見她還是不吃，也不強求，起身将牛乳端到外間，不知給了哪個丫鬟。

隻聽她說：“姐兒沒動，拿去吃罷。”

不一會，劉氏又回來。

她笑說：“姐兒，要歇了。”

張瑛心思一動，招手：“奶娘，我有話與你說。”

劉氏有點疑惑，但也靠了過去：“姐兒？”

“那兩個如何了？”張瑛聲音低了下來。

劉氏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說的是誰，頓時臉色都不好了，她道：“都給關了。”

“有問出是誰？”張瑛接着問。

“姐兒怎麼......”劉氏有點疑惑的看着她，但還是回了話：“老夫人那出的幺蛾子。”那語氣裡可不見有什麼敬意在。

張瑛眼一轉笑道：“怎麼說也是祖母，怎就這麼想要......我的命。”

這話說得很是淡然，完全不像是個小孩能說出來的。

劉氏怔住，半響後才開口：“姐兒......”

“好奶娘，你就告訴我，這其中到底是什麼關系可好？”張瑛身體前傾，手圈住劉氏脖子，“若不然，我若是有天不小心沒了可怎......”

“姐兒！”

話音未落，劉氏就打斷了她的話，雙手将她緊抱在懷裡：“那樣的話怎能亂說？姐兒定會平平安安的！”

“知了。”張瑛笑了幾聲，“我知奶娘疼我。那奶娘可否告訴我這其中關系？”

劉氏沉默了許久，才低頭來看她：“姐兒真想知？”

張瑛果斷點頭。

劉氏歎息了聲，想着今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若是早點和姐兒說，也好讓姐兒有些防人之心，便開口：“姐兒，奶娘知曉你神智清明後，聰慧非常，但奶娘接下來說的每句話，姐兒隻能記在心裡，切莫......切莫讓其他人知曉。”

“我省得，奶娘且放心。”張瑛點頭。

劉氏又是一歎，然後才慢慢開口：“多年前......”

在劉氏帶着無奈的話語中，張瑛總算将這有些錯綜複雜的關系理清。

她祖父張乾的原配，乃是孟氏，就是她親祖母。

孟氏出生書香世家，雖然家中已無人為官，落魄得很，可底蘊仍在。

因此，張乾父親就做主，花了好大功夫，讓張乾娶孟氏回來。

但沒成想，張乾早對母親娘家一個遠房表妹，也就是如今的老夫人沈氏頗為喜愛，對孟氏毫無感情，甚至因做不得主，又反抗不得，而厭惡她。

加上孟氏自小詩書浸染，骨子裡頗為傲氣，也不屑讨好張乾，兩人的關系愈發僵硬。

直至孟氏懷孕，生下張瑛的父親善文。

善文年幼聰敏，很得張乾喜愛，夫妻兩的關系也緩和下來，過了一段和美的日子。

但這和美日子，在沈氏千裡迢迢來投靠後，就沒了。

那時張乾已當家做主，見自己表妹可憐，又想起以前種種，便納了她為貴妾。

這也就罷了，孟氏也不是容不得人。

可在過了幾月，沈氏懷孕，張乾愈發疼愛于她，她也就更放肆，還設計害善文。

雖沒得逞，但善文也病了兩月，這時張乾還想提沈氏為平妻。

這次，孟氏沒再忍，直接自請下堂。

在回娘家的路上，卻遇到土匪沒了。

善文雖活着可也恨極了張乾，留書一封，就随着一位舅舅去了南方。

這一去就是好些年。

聽完這些，張瑛有些目瞪口呆。

劉氏卻以為她還無法理解，伸手拍拍她後背：“這些姐兒莫要和他人說，人多口雜，以防......惹了老爺不高興。”

“我知。”張瑛有點啞然，“可......祖父也不見得喜愛如今的祖母......”

“就算不喜愛又怎樣？”劉氏神情頗為不忿，“老爺如今隻剩一個兒子，還能厭棄了兒子生母不成？”說了這話，又長長一歎，“這偌大的家業，日後也都是他們母子的了。”

話到此處，劉氏也傷心起來，手摸着張瑛的臉：“如今就想要姐兒的命，日後......日後沒了老爺庇佑，姐兒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