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瑛看着劉氏悲傷的神情,心裡一歎,開口:“奶娘,我有你呢。”
劉氏一怔,将她再次抱入懷裡,呢喃着:“對對,姐兒還有奶娘,奶娘一定......”
後面的話低到隻剩下絲絲氣音,張瑛離得那麼近,也聽不真切。
就在她想問的時候,外面傳來有點嘈雜的聲響。
“這般晚了,可是發生什麼事?”劉氏松開張瑛,抽出帕子抹了淚,“姐兒,奶娘先去瞧瞧。”
張瑛坐回床邊,晃晃腳丫子:“好。”
她看着劉氏出内室,在外間低聲詢問丫鬟,沒一會,她便繞過屏風進來。
此時劉氏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姐兒,是好事。”
“什麼好事?”張瑛疑惑。
劉氏接着道:“老夫人被老爺叫去,何管家帶人去老夫人院裡拿了幾人,剛從院口過。”
張瑛笑了下:“這便是好事?”
“确确實實的好事,這明擺着,老爺看重姐兒,連帶着也不顧老夫人的臉面了。”劉氏說這話時,語氣裡滿是欣喜,“這下,府裡定沒人敢小瞧姐兒。”
話畢,劉氏又接着說:“老爺叫去老夫人,大約是要狠狠罰一通的。”
張瑛看劉氏很是高興的模樣,倒沒出聲潑冷水。
在她看來,狠狠罰的是下人,對那老夫人大約是‘輕放’的。
若是不清楚這其中前因後果前,她對這并沒異議,日後避着這老夫人也就罷了。
但現在,她卻隻想借着這件事,狠咬下這老夫人一口肉來。
間接害死她親祖母,還讓父親流浪在外受苦,最終死于強盜之手。
這會還想要她命......
真當她一家好欺負是嗎。
“姐兒?”
劉氏見張瑛不說話,神色也不怎麼好,不禁收起笑容,擔憂起來。
張瑛聞聲擡頭:“奶娘,你多探聽探聽,這老夫人和小公子在府裡下人看來,是如何的。”
劉氏楞了下,本想問怎麼會想知道這些的話,但瞧着張瑛臉色微沉的樣子,便咽了回去,回:“好。”
“奶娘。”張瑛微擡起眼簾,看着劉氏許久,才露出笑來:“我困了。”
劉氏見張瑛又揚起笑來,微提起的心放下來,連忙過去,擺好枕頭,鋪好床被:“姐兒,歇息罷。”
張瑛躺下去,劉氏給她蓋被子,然後放下床帳。
她透着床帳,看着有點迷蒙的燭火,緩緩吐出口氣來,閉上眼睡去。
她做了個夢。
夢見她上一輩子的父母,夢見她在村子裡當村官的那段悠閑的日子......
“汪!”
夢境最後,她還看到迎面跑來的小黑。
隔天,天邊微微泛亮時,劉氏就喚醒張瑛。
早晨的氣溫低得很,張瑛從被窩裡起來時,打了個冷顫。
劉氏急忙拿了外衣給她披上,嘴裡說着:“這可比南邊冷,姐兒也沒什麼事怎要這般早起?”這話說完,頓了下,有些疑惑的開口:“早早的,前頭就來了丫鬟,說要讓姐兒起來了。”
張瑛起得早有點懶懶的,聽着這些話,倒也沒回話的興緻。
劉氏見怪不怪,服侍着她洗漱。
另一邊歡兒拿來一套衣服,就要來給張瑛換上。
看着那淡粉色的衣服,張瑛打了呵欠:“奶娘,我還在孝期呢。”
劉氏看去,眉頭立馬皺起,還不待她呵出聲,歡兒便很是着急的跪下,說:“回姐兒,櫃子裡頭的衣服都帶顔色,這、這是最素淨的了。”
“怎麼這般!這衣服......”劉氏一聽這話,就有些想發怒了。
“罷了。”張瑛止住了劉氏的話,“這衣服怕是沒經過何叔的手。”
劉氏聽了,臉色一下子就不好:“這會也趕不出新的衣物,這天又這般冷......”
“穿之前帶來的。”張瑛道。
“姐兒帶來的衣服料子都不怎麼好。”歡兒低低的說了聲,“若是讓人見了難免會多想。”
張瑛瞧了她一眼,也沒叫起:“就是要人見了才好。”接着又朝劉氏吩咐,“拿來之前家中那套,另,奶娘悄悄的去和何叔說聲這事。”
劉氏見張瑛這般淡定從容的模樣,心頓時安了:“小姐聰慧。”
話畢,她轉身先去拿了那套有些舊的米白色衣服。
張瑛穿好後,劉氏就要去找何管家,在下去前交代歡兒:“給姐兒梳頭。”
歡兒連連點頭:“是。”
張瑛見劉氏離開,才笑着對歡兒說:“你起來罷,地上涼得很。”
“不涼不涼。”歡兒見張瑛浮起笑容,頓松口氣,急忙搖搖頭,起身給她梳起頭發,邊梳邊誇着:“姐兒的頭發跟墨似的,好看得緊。”
張瑛笑了聲,沒有說話。
“姐兒,今日想梳什麼頭?”歡兒問。
“不要複雜,利落些的。”張瑛回道。
歡兒有點感歎,她覺得張瑛這年紀,正是愛打扮花俏的時候,就算在孝期,這年紀也極少見有這般自律的。
她結合着接觸以來,所見的一舉一動,所聽的一言一語,心裡不禁道:姐兒雖年幼,但瞧着不是簡單的。
她本還有其他心思,在這會倒是收了收。
當歡兒給張瑛梳好頭發,劉氏也回來了,一進來就道:“何管家稍晚些會送來新衣物,聽着意思,是想給姐兒賠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