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許氏行禮，她頭上兩支金步搖的流蘇搖搖晃晃，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豔麗，豔麗得讓張瑛覺得有些礙眼。

第一次見面，張瑛莫名的對這個人無甚好感，她裝作不識，側頭看向何管家：“這是誰？”

府中懷孕的女子，又自稱妾身.......還能有誰？

但何管家随即想到姐兒可能還不知曉，連忙回：“這位是公子的......”後頭的話卻不知該怎麼說，畢竟這女子從外頭接來，既不是過了明面的妾，又不是通房丫鬟，但看着她凸起的肚子，他也隻能說：“是公子的妾室。”

聽到這話，許氏似乎頗為開心，她搭着丫鬟的手慢慢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朝張瑛問：“姐兒這是要去哪呢？”

張瑛看着她有點自持長輩身份的樣子，真想翻個白眼，直接道：“身為妾室不好好待在屋裡，來此地作甚？”說罷，她就直徑往前走，邊走邊說：“何叔，府中各處的規矩是要好好規整規整了。”

“是。”何管家應下，看了眼有些發愣的許氏，開口：“許......姨娘您先回罷。”說完此話，便跟上張瑛。

許氏見張瑛一行人頭也不回的走掉，臉上笑意消失得幹淨，搭着丫鬟的手用了力氣，指甲都快插入丫鬟的手背裡。

丫鬟緊咬着牙忍着，不吭一聲。

忽的，許氏又松了力道，擡手摸摸自己肚子：“等我兒出來，一個無父無母的丫頭片子還能如何？”接着轉身，慢悠悠的說：“走吧，去拜見老夫人去。”

而張瑛這會功夫也到鎖了那婆子的院子裡頭。

這個隻提一個肅字的院子，是張府專門來關犯了事的奴婢小厮的，環境自然不會好到哪去。

裡頭又窄又小，兩間屋子破爛不堪，還散發着很是難聞的味道。

何管家自然不會讓張瑛走進去，而是讓人從裡頭拉了那婆子出來。

那是個矮胖黝黑的婆子，頭發淩亂不堪，身上、臉上都帶了血迹，此時被布條堵着嘴，五花大綁的拖出來，丢在院中空地上，可憐又凄慘。

張瑛細細看了幾眼，笑說：“這人我連見都沒見過。”說着話，她看向一邊的何管家，“何叔，她是何人，之前在哪裡做差？”

“府裡都喊她劉婆子，之前在馬厮那邊做粗活的。”何管家回道。

“難怪按我頭的力氣那般大。”張瑛用有些感歎的語氣笑着說了句，手撫過自己的頭頂，看着狠瞪着她的劉婆子，接着問：“她可有兒女在府中當差？”

何管家之前就詢問過此事，這事本就不好說，但聽張瑛問起，想了下，還是回了：“是有個女兒在老夫人面前當差，不過前段日子犯了事給打了，送出府去。”

“嗚嗚！”那劉婆子頓時激動起來，掙紮着想說什麼。

“讓她說。”張瑛看了下一邊的小厮。

小厮過去扯出堵着她嘴的布條，劉婆子當場吐出一口唾沫，罵道：“我女兒被你們活活打死了！都是你這個害人精做的！污蔑我女兒害我女兒死了！我呸你這個.......”

“啪！”小厮一巴掌過去，“怎麼說話的？”說着就要把布塞回去。

張瑛擡手止住，笑道：“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女兒可是叫紅袖？”

何管家不禁看了眼張瑛，沒想到姐兒還記得這個人。

“沒錯！都是你這個害人精，竟害了我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死得好慘啊.......”劉婆子低頭，淚涕直流。

“你是為了你女兒才來報複我？”張瑛問。

劉婆子直接嘶吼：“對！都是你這個為主不仁的害人精，害死我女兒！”

張瑛沉下眼，可臉上還帶笑：“你應該知曉你女兒是怎麼犯事死的才是，還有膽子來害我？膽子可真大。”說完這話，她對小厮交代：“把她嘴堵上，拖到老夫人院中，今日我就要好好當着老夫人的面，審一審這劉婆子！”

“是。”小厮雖應下把劉婆子嘴堵上，可沒拖人走，那眼偷瞧何管家的神色。

何管家無奈的說：“把人拖去老夫人院中有些不合規矩......”

張瑛卻不回他這話，眉眼一挑：“何叔你真以為她是為了給她女兒報仇，才來害我？”

紅袖雖是丫鬟，但瞧着在沈氏面前也是個得力的，養得皮嫩得很，但她母親卻還在馬厮裡做粗活，怎想也不大可能。

另外，劉婆子嘴裡說着這幾句話好似背書一般，又不敢與她對視，說來說去就這句，無一不用提高音量來增加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