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江浸月歎息般呢喃,指尖撫過哨兵灼熱的後頸。
精神圖景深處傳來冰川開裂的轟鳴,他在那看到了更多關于某個白衣向導的記憶。
白隼的哀鳴驚醒了恍惚中的向導。江浸月驚覺自己的精神觸梢正在不受控地深入記憶海溝,那些本應被永久封存的畫面如毒藤般纏上他的意識——暴走的機甲、破碎的告白、療艙裡此起彼伏的警報聲。
“……”
結合熱中,哨兵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靈魂似乎分裂,有一半在說,你是江浸月。
可另一半卻說。
“……沈”
江浸月笑了笑,他輕輕拍着哨兵的背,加速梳理對方幾近崩塌的精神圖景。
“那你就把我當成他。”向導仰頭,安撫性質地吻了吻哨兵的臉頰。幾秒後江浸月微微退開一點,狼狽地拿袖子擦鼻血。
他沒辦法壓制楚硯太久。對方是最高階的哨兵。
眼看鼻血止不住,江浸月想去拿紙巾,卻被糊塗的哨兵一把摁住。
“求你……别死”楚硯突然的哽咽讓江浸月心髒驟縮。哨兵滾燙的淚混着江浸月的滾落的血珠滲進他襯衫領口,像熔化的鉛水灼燒皮膚。
這個曾在星際戰場上單槍匹馬剿滅蟲族母巢的最強哨兵,此刻蜷縮成母體中的孩子姿态,将臉埋進江浸月被冷汗打濕的衣襟。
江浸月望着天花闆上搖曳的吊燈光影,自言自語道:“我不會走的。”
當晨曦穿透窗簾時,江浸月輕輕拉開禁锢他的手臂。沉睡的哨兵無意識的圈着他的腰,眉頭沒有一刻舒展過。
白隼收起受傷的翅膀,将喙抵在楚硯精神體黑豹滲血的爪墊上,淡金色治療光暈中,江浸月聽見記憶深處傳來少年帶着笑意的聲音:“戰争結束了我們就…….”
床頭櫃上的抑制劑空瓶突然滾落地面,江浸月已經沒有餘力像上一次接住楚硯碰翻的水杯那樣,接住它。
玻璃瓶在地面炸成碎裂的花瓣,江浸月心想,自己能陪這個哨兵到什麼時候呢。
不知道為何,忽然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