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能讓一個外行再固執起見下去。
“我說過,強行調整同步率毫無意義。”她快速輸入三重終止密碼,防護玻璃應聲降下,将實驗艙隔離成密閉空間。
當備用機械臂彈出鎮定劑紮向導後頸時,江浸月突然仰起頭,這個角度讓他看起來幾乎就是二十歲的沈星移——如果忽略那對因過度使用而滲血的仿生虹膜。
向導安靜地沉睡了。
而劑量是向導二十倍的強效鎮靜劑推入楚硯頸側的瞬間,哨兵暴起的青筋象征着他還想反抗。
薇吉妮指揮機械臂精準按住他後頸的鍊接接口,那裡有七個新舊疊加的針孔正在滲血。“你要是在我這鬧出人命……”她看着轟然倒地的哨兵,作戰服背後的精神體拘束帶正在過載冒煙,“誰還能當冤大頭繼續砸錢支持我搞研究?”
清潔機器人滑過來搬運昏迷的楚硯時,履帶碾碎了地闆上半幹的向導素結晶。
江浸月安靜地睡在一旁,被冷汗浸透的鴉羽色短發貼在臉側,整個人像株即将融化的冰雕。
直到薇吉妮往他注射了少量葡萄糖溶液和生理鹽水,江浸月蒼白的臉才稍微有了一絲人氣。
向導比哨兵醒來得更早。
“您認識沈向導嗎?”
這個無權無勢,任人擺布的克隆體向導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醫療艙換氣系統的嗡鳴。
咬破的嘴唇在說話時重新滲出血珠,落在白色防護服上暈開細小的血花。
薇吉妮搖搖頭,又點點頭,但是不肯開口。
“算了,當我沒問。”江浸月露出虛弱的笑顔,額角凝着的汗珠随着動作墜下,在監測儀外殼上砸出小小的水花。他摸索着按下重啟鍵的姿勢,與沈星移當年操作機甲控制台的動作分毫不差。
當鍊接警報再次響起時,克隆體已經把自己重新嵌進實驗艙。機械臂纏繞上他伶仃的腳踝,精神觸須接入接口的瞬間,江浸月笑着對薇吉妮說道:“博士,請再試一次連接同步校準吧。”
“希望這次能順利。”
江浸月說這話時望着休眠中的楚硯,監測屏上跳動的數據将他側臉分割成光暗交織的碎片。
沒人注意到克隆體垂在身側的左手正死死攥着防護服布料,他畢竟也會感到疼——哪怕是作為克隆體而存在的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