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診所半舊的玻璃窗染成琥珀色。

江浸月陷在褪色的舊沙發裡，銀發像月光織就的綢緞垂落腰間。

幾個孩子圍着他，把他的頭發當成有趣的玩具。

他望向廚房，金發男人阿波羅般優異的輪廓在火光照耀下顯示極強存在感。

對方正在切土豆，軍用匕首在他指尖翻出淩厲刀花，江浸月毫無由來地想，拿這把刀的手不知道有沒有殺過人。

他和這個男人保持着某種微妙的共生關系——S級哨兵以監視之名蝸居在這間邊境黑診所，而作為交換，江浸月負責梳理他的精神域。

原話是：“留在這安分守己，就不會有人動你。”

三年前，萊恩一邊用□□削着蘋果一邊宣布這條規則時，刀刃反射的冷光讓剛恢複意識的江浸月下意識地皺眉頭。

重傷瀕死的江浸月，再睜眼時映入眼簾的第一抹顔色就是萊恩的金色。

你是誰，為什麼，憑什麼。

那一瞬間，江浸月有很多話想要說，但金發哨兵似乎看穿了他的壞脾氣。

對方将一塊兔子形狀的蘋果塞進江浸月嘴裡，同時那雙藍色眸子含着友善的笑，修長手指豎起，比了個噤聲的姿勢：“噓——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什麼謎語人。

當時的江浸月十分之惱火。

——時至今日他已經不再去執着這些問題了，既然他都靠刷萊恩的卡經營起黑診所了，再糾結這些好像也沒有意義。

“米娅今天會接走幼崽們。”萊恩五大三粗地将土豆塊扔入咕嘟冒泡的濃湯，雪豹精神體的尾巴早已經悄悄纏上江浸月腳踝：“最近異種潮在暗巷出沒，孤兒院要轉移去地下城。”

江浸月垂眸看着攥住自己頭發的髒兮兮小手，精神力化作淡藍螢火沒入孩子們後頸。

三個先天精神域殘缺的幼年向導正咯咯笑着将他發梢編成歪扭的麻花，絲毫不知曉窗外世界的寒冷與黑暗。

“他們的精神圖景暫時穩定了，可以回去。”

“所以米蘭說，想請我們吃頓便飯，感謝我們對孤兒院的幫助。”

江浸月正耐心地把自己銀色長發從孩子們手中一點點抽出來，聞言他不甚在意地說：“如果是米娅請，我就去。”

“——正好坐兩桌？你和米娅，我和米蘭。”金發哨兵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