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試圖讓江浸月吃醋的行為第一千零一次失敗。
金屬湯匙在瓷碗邊緣發出清脆叩擊,江浸月将最後半勺濃湯分給角落的啞童。哨兵的試探如同墜入黑洞的光,連漣漪都未曾泛起。
雪豹喉間發出委屈的呼噜,卻仍将毛茸腦袋蹭進對方蒼白掌心。
萊恩盯着沸騰的湯鍋突然輕笑:“整個星域想爬上我床的人能從空間站排到碎星帶——”他将作戰匕首扔進水槽,刀刃在寂靜中刮出刺耳銳響,“除了某個快要散架還逞強的向導。”
江浸月的精神觸稍突然化為數雙手,捂住孩子們的耳朵,向導的眼神像是要刀了這個口無遮攔的哨兵:“孩子們在的時候,你少說兩句。”
“吃飯。”哨兵讪笑着将溫熱的陶碗塞進他手中,厚奶油炖肉的香氣彌散開來。哨兵在江浸月對面坐下,卻又傾身越過桌子,自顧自地把向導不愛吃的合成肉罐頭拿走,換成一小碟難得入手的罐悶雪兔肉。
“昨天遇到個怪人。”銀勺在湯面劃出細小漩渦,“僞裝成B級的哨兵。”
江浸月忽然道。
萊恩咀嚼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停頓半秒,雪豹的尾巴倏然繃直。
“我擔心……”江浸月一邊溫柔地将湯分給孩子們,一邊遲疑着說:“是星核藥劑的事,怕連累到你。”
“星核藥劑在黑市漲到三百晶核單位了。”
金發男人卻隻是笑,他漫不經心拿出一個價值三百晶核的小瓶,放在江浸月面前:“放心,你的續命藥管夠。”
江浸月凝視着藥劑裡懸浮的星塵微粒,這些來自黑洞邊緣的奇異物質正緩慢修補他崩壞的端粒酶。
他知道每支藥劑都浸着血色——上周紅蠍幫的走私艦剛在碎星帶化作煙花,而萊恩究竟如何弄到這些藥,對方從來都拒絕透露分毫。
雪豹将下巴擱上他膝頭,舒服地打着呼噜。
江浸月忽然想起那個僞裝者陰郁的目光,像毒蛇信子舔過後頸陳年傷疤。死死,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閉眼咽下藥劑,熟悉的灼痛從喉管燒進髒腑,恍惚間又看見漫天星艦殘骸如血色流星墜落。
在這個生命最不值錢的放逐之地,求生欲是最危險的奢侈品。
江浸月摩挲着空藥瓶上的鷹隼紋路,意識到自己即使千瘡百孔了,卻也想要繼續活下去。
活下去是生物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