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早之前的了,我打算現場給你改一個。”
“哦。”
溫之然停頓了下,随後立馬接上,“你快讨好我啊。”
“為什麼?”筱筱不解。
溫之然一本正經地說:“等下我心情好了給你改個好聽點的。”
筱筱憋得肚子痛,穩住氣息說:“沒事,随便改。”
“……我要給你備注豬頭的emoji。”
“行啊,剛巧我改的是哈士奇,那等下我再加個狗頭。”
溫之然表情一言難盡,“真的嗎?”
“什麼真的?”
溫之然不語,拉着她走出廁所走廊,肯定是環境影響了對話。
她扯着偷笑的某人專門走到一家烘焙店外邊,聞着濃郁的黃油面包香,她重新開始對話,“我覺得我們不該這麼随便。”
“挺可愛的啊。”
溫之然瘋狂搖頭,“這哪跟哪啊,等時間一長你有很大的可能會直接将我跟哈士奇聯系在一起。就像你剛剛叫的那個人。”
溫之然想了下,“小虎?為什麼他的拟态比我威風?!”
溫之然突然較起勁,頗為不滿。
“哈哈哈哈哈——”,筱筱直接站不住了,她扶着欄杆狂笑,脊背一顫一顫的。
“你笑什麼?”溫之然還沒搞清狀态。
筱筱轉過頭來,眼珠子亮晶晶的,滿臉漲紅解釋:“我可沒給他拟态,他就叫王小虎好吧。”
溫之然沉默了一秒,低下頭,又擡起頭看向面包店,恍如隔世地說:“買個蛋撻怎麼樣?”
“好啊。”筱筱忍着笑意說。
這個人可能長在她笑穴上了,筱筱想。
但溫之然變卦得厲害,一擺手,“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都快吃中飯了。”
“也行。”
過了一會兒,筱筱又賤嗖嗖地同旁邊人說:“其實我就沒有給你改過備注。我剛騙你來着。”
溫之然睨着,看破紅塵說:“哦。反正我要給你改。”
“改成什麼?”筱筱虔誠請問。
“豬頭emoji,長鼻子,幼稚鬼,大騙子,說吧,想要哪個還是全都要?”
溫之然很大方地說。
筱筱縮了下肩,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她商量着說:“改個好聽點的。”
“都挺好聽的啊。”
溫之然很疑惑對方為什麼會有如此要求。
“行吧。”筱筱也妥協,“五顔六色。”
溫之然猝不及防聽見自己的微信名,怪有種羞澀感,她趕忙想筱筱的昵稱,是個表情沒有名字叫不出來,她隻好作罷。
“無聊,幼稚,沒點新意,你以為我會尴尬嗎。”
筱筱張嘴準備再說一遍,溫之然立馬用手堵住,瞄了眼人群壓低聲音,“好吧,是有點。”
她着重重複一遍,“隻有一點。”
筱筱就笑着不說話,溫之然松開了手,耷拉着眉眼,“你就欺負我。”
筱筱意圖狡辯,無奈溫之然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對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筱筱掏出手機到溫之然面前晃了晃,示作無辜。
“我可什麼都沒說。”
溫之然小聲嘀咕了句,她掏出手機看,竟然是她媽,剛在家都沒瞅着。
她拿遠了些,捂住話筒,對筱筱小聲說:“我媽打來的電話。”
筱筱點點頭,比了個手勢,自覺走到一邊去了。
溫之然重新将話筒拉近,那邊聲音立馬傳來,“你剛剛是回家了嗎?”
溫之然連忙應,“嗯。”
那頭沉默了下,随即一笑,有些回音。
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她極力營造一種閑聊的氛圍,“最近學習怎麼樣啊?你以後打算考哪個大學啊?”
溫之然含糊說:“目前不确定,可能會往川京那邊去。”
“川京,川京好啊,大城市,機會什麼都多。你趙阿姨就在那創業打拼定居了。”
溫之然無聊地趴在欄杆上,“趙阿姨是誰啊?”
“我之前認識的一個朋友,這還是因為我們兩個撞上臉覺得有緣呢。她在你很小的時候還抱過你……”
那頭的汪闫還在絮叨,溫之然覺着有一絲心堵,她不自主地站起身,斟酌着問:
“媽,趙阿姨叫什麼啊?”
汪闫晃了下神,連忙說:“趙芝冉,靈芝的芝,冉冉升起的冉。”
“怎麼了嗎?”
溫之然沒應答,她将音量調至最大,冷靜地切換屏幕翻出相片,兩指合攏,拉開,放大,再放大。
胡思亂想,她之前為什麼會覺得趙阿姨像姐姐呢,應該是像媽媽吧。
這種想法如同一粒種子,迅速生出帶刺的根莖牢牢地紮進她的整個大腦。
她有些慌神地撐住欄杆,咽了口唾沫問:“溫簡章知道你們認識嗎?”
汪闫下意識答:“不知道吧。”
随後她回神,溫柔地念叨:“我不确定……”
摳着欄杆,溫之然換了話題。
“你最近還好嗎?感覺好久沒看到你了。”
“挺好的,就是最近有點忙。”
“——忙什麼?”
汪闫不說話,沉默着。
無力感席卷兩人。
“媽你不要再這樣了,你明明都知道我什麼都清楚,為什麼要一直營造你們還很好的假象。”
那頭輕得隻剩呼吸聲,恍惚間還有水滴。
“我很好,你不用這樣。我知道溫簡章出軌了,你跟他離婚吧,我沒事。”
溫之然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和她媽講這件事,她将她媽不敢提的話題擺在明面上。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早。”
溫之然回答地很快。
汪闫很疲憊地答:“我們以後再讨論這件事好嗎?”
“……好。”
汪闫拉開耳邊的手機,看着上面黑色屏幕的通話中,她突然覺得很累,像熬夜過後那種渾身無勁,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大腦一片空白,幸好那頭提了個問句。
“媽,趙阿姨她家住哪?”
“不太清楚。怎麼了嗎?”
汪闫順着回答。
“沒什麼,打算去川京那參觀大學給自己點激勵,想着趙阿姨在那,順便拜訪一下。”
汪闫一笑,“你有心就好了。但我确實不知道她的住址,就記着她開的店在中山路那邊,好像是家餐飲店。”
“好呢,沒事。”
在電話末尾溫之然又跟她媽強調自己沒事,對方沒說什麼。
說實話,溫之然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事,因為她沒有經曆過,她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又會怎麼想。
但毫無質疑的,她不想她媽再因為自己委屈自己了,有時候她會痛快地想,要是她媽在某個深夜偷偷拿回自己的證件然後雇八大個腱子肉保镖強硬着溫簡章和她離婚該有多好。
可惜她媽沒有選擇離婚,甚至一直小心翼翼地以工作忙維持着那個一戳即破的假象。
可能她認為這是她能給予的最大的補償?
一個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