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然雙目發呆地瞪着對面的商鋪的透明玻璃,那被底下演出的燈一照,立刻折射出耀眼的光束,溫之然連忙埋進臂膀中。
她可還是個苦命的高中生呢,眼睛萬不能瞎。
“嗳怎麼了,不會掉小珍珠了吧?”
筱筱看溫之然已經放下手機便走進,但沒想對方突然一副頹态,她輕柔地拍着溫之然的背問。
“怎麼可能。”
溫之然的聲音從底下傳來,“有光射過來,刺眼,你也趕緊埋下頭。”
筱筱聞言擡頭環看了圈,企鵝摸不着腦袋,這也沒有啊。
“哦。”
她學着溫之然同款姿勢趴下來,隻不過她臉對着瓷闆磚,是空心的。
“我好了。”
“嗯。”
溫之然句句必回,但也沒下文了。
筱筱覺着這樣不行,她已經瞄見了好幾個駐足的鞋底了,于是主動出擊,她晃了晃手上的紙袋。
“吃蛋撻嗎?還是熱的,有巧克力夾心,可能還有巧克力粉——?”
筱筱立馬停下随意晃動的手。
實心的溫之然對此一無所知,她問:“你怎麼還買蛋撻了?”
筱筱暴發戶地說:“想花錢。”
溫之然噗嗤一笑,可算與空氣見面了,她偏頭枕着搭在欄杆上的手說:“聽說川京大學城邊上有個特别好吃的面包店,那家的次次排長隊,我淩晨排隊請你吃好不?”
筱筱看向溫之然的眼睛,讀懂了她的想法,爽朗一笑,“每種都來一個。”
“你真答應了?”
溫之然被她草率的同意一驚,不免站直身體探過去認真詢問。
“我說的可是坐高鐵去川京。”
“對啊,”筱筱反手将胳膊肘搭在欄杆上,沒由地蕩起紙袋,耍酷地不扭頭看溫之然。
“我正好想去參觀參觀學校呢,允許你自戀三分,但剩下七分主要還是我自己想去。”
筱筱覺着她這時應該轉頭了。
但不等她圓滿,某人便黏了上來,抵着她的肩膀感動說:“你真好!”
筱筱頓時被激地起雞皮疙瘩,趕忙怼遠溫之然,并警告她說:“你是要聞腋來香嗎?”
被她頂着額頭的溫之然點點頭,一副被邪教入體地樣子癡迷說:“香香的!”
筱筱眼皮直跳,一把将紙袋丢溫之然懷裡,“趕緊嘗嘗,提升點嗅覺能力。”
溫之然翹起嘴打開紙袋,選了個最大最完美的蛋撻遞給筱筱,但對方擺了擺頭,那就隻好讓她背上着甜蜜的負擔。
她靠邊咬了口,連芯什麼的都沒碰到就一臉激動地贊美:“好好吃!”
筱筱摸不着頭腦的手這下連耳朵都摸不到了,這是誇張手法嗎。
但溫之然略過她的表情,直接進入下一個話題,“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去川京?”
筱筱覺得此時應有一杯茶,她品着慢慢說:“因為那有你甯願淩晨排隊的面包店。”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溫之然掏出第二個蛋撻接上。
“我有一個任務。”
筱筱好笑問:“你隸屬汪汪隊還是超級飛俠啊?”
“啊?什麼?”
筱筱滿眼真摯搖頭,示意她繼續說。
溫之然卻不說了,她不知道從哪開口。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她不想讓這本經給筱筱看。
況且替身文學太炸裂可恥了。
筱筱見對方又陷入沉默,便揉了揉她的頭,真心地祝福:“祝你順利完成任務,特工染。”
“謝謝。”
溫之然撇着嘴說,她明明沒那麼傷感的。
“不要掉珍珠,要不然我會拿去當錢的。”
筱筱笑着說,她看見溫之然嘴角蹭上了碎屑,便充當熱心市民替對方揩去。
溫之然聽見前一句話剛想說那也挺好的,但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秀氣的手朝她伸來。
溫之然辨别了下方向,明了所以,于是不自主地卷起舌尖舔去。
恰好……
與幹燥的肌膚碰撞上了。
筱筱感受到一陣濕意,仔細望去,那是一小節淡粉色舌肉,很軟,臉頰也很軟,想戳進去,應該很有趣。
身體跟着腦子走,筱筱隻是想想,但卻不自主地将指腹壓在溫之然下嘴唇上。
這裡油油的,她想。
随之,超我歸位,筱筱唰一下地收回手,兩個指節間摩挲去濕意。
她狡辯說:“有髒。”
溫之然點點頭,跟着喃喃說:“有髒。”
商場華燈亮堂,它将每一處角落都照得反光,唯獨照不透少女間九曲回腸的心事。
幾日後。
“唰——”。
宜安室候車廳一片嘈雜,剛巧趕上排隊檢票的五分鐘,道路瞬間被擠得不行。
溫之然背上書包,滑動行李箱,她想了想,一把掀開身邊人的鴨舌帽,很嚴肅地問:“你真的要去嗎?”
筱筱索性取下鴨舌帽,反手蓋到溫之然頭上,一壓,把她眼睛什麼的全遮住了,好笑地說:“你這問的也太遲了吧,我安檢什麼的都過了就差檢票進站了。”
“我很難不懷疑你有什麼居心啊?”
筱筱推着她走。
“那你這是後悔了?!”
筱筱有苦道不出,她捏着對方胳膊肉說:“我可沒這麼說,後悔什麼後悔,我自己樂意去,都說了别太自戀。”
溫之然調整了一下鴨舌帽的位置,擺弄之間聞到絲絲縷縷筱筱的味道,很熟悉安心的感覺,她戴得更歡了。
“你說了我可以自戀三分。”
“行吧,那允許你再多兩分。”
“謝謝!”
溫之然已經過檢票機了,她杵在那頭轉身對着筱筱大喊。
首先筱筱感動得直掉眼淚,其次這個畫面真的有點怪,不知道還以為她們在拍什麼中二少年救贖短劇呢。
她趕緊抹掉虛有的眼淚,刷身份證過閘機,摟住溫之然的胳膊逃離衆人好奇的眼神。
“沒事不客氣。”
筱筱直至上了列車才記起來回複。
溫之然笑得咯咯叫,“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筱筱一面對着手機找座位,一面回應,“能反射就行。”
找着了,筱筱把行李箱往夾縫一推,怼了把溫之然,“往裡面坐。”
“我不是D嗎?”
溫之然聞言又核對了把手機信息。
筱筱直接種蘿蔔地将溫之然栽在9排F座位,大大咧咧地坐在旁邊說:“請你看不要錢的風景。”
溫之然嗤嗤笑起來,加條件說:“我還要個導遊。”
筱筱指了指自己,導遊在此,有何貴幹。
溫之然指向窗外快速閃動的一跺草叢,滿臉興奮地問:“它姓甚名誰,年紀多少,家住何方,習性怎樣?”
筱筱眨了眨眼,盯着窗外快速變動的草叢兄弟姐妹,實在盯不出花,隻得一幀一幀地扭頭對着看熱鬧的溫之然說:“導遊不是導牛,導遊聞不出草兄的生平。”
說完她立馬捂住溫之然的嘴,生怕她笑出魔性的聲音。
這樣一想,仿佛自己也長在了溫之然的笑穴裡。
可頑強的小草在哪也要生根發芽,即使是被捂住,溫之然也要笑出強大。
“你捂住我幹嘛?”她含糊着嗓音問。
“小嘴巴閉起來。”筱筱盛着笑意說。
溫之然果真閉起來了,但也隻安分一會兒,就在筱筱準備撤離手掌時溫之然嘟起嘴唇頂了頂,鼻孔呼出的熱氣瞬間充斥了掌心。
筱筱猶豫了下,眼裡粹着奇異的光,手背一弓,拇指與食指戳進臉頰兩側,硬生生把溫之然的薄嘴唇擠出肥嘟嘟的魚嘴。
“你不聽話。”
她放下手,蒙住溫之然的雙眼,偏頭澀聲說:“睡覺吧,你昨天晚上熬夜了。”
“哦好。”
溫之然在她手底下弱弱回答。
溫之然緊張得狂咽唾沫,口腔幹涸了她都沒緩解半分焦躁,她虛空指了指筱筱腿上的背包,“我包裡有眼罩,在最小的那個空間,你幫我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