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憂說:“盛将軍,盛大人,你這館子保真嗎?”
盛攸淮聚精會神地看着手裡的紙,:“菜還有假?”
“我剛說想吃紅燒魚,廚師大姐差點把魚烤成焦炭了,”燕辭憂猶猶豫豫地看着桌上三個菜,不知道該不該下筷子,“您這情報點僞裝得太拙劣了。”
燕辭憂這三個月基本不出門,除非是有事務去官署或者誰的府邸。
她甯願被事務淹沒,也不想站在大街上糟心。若不是盛攸淮說今日有安排,福泉樓也不在鬧市,燕辭憂斷斷不會來這趟。
結果剛到福泉樓,盛攸淮就要去後廚跟前下屬打招呼,看着訓練有素的廚子掄起鍋鏟,險些把燕辭憂的頭發燒掉;好不容易坐下,上來的三盤菜裡沒一個看着能吃的。
“隻是賣相不好,”盛攸淮看着面前的一盤炒菜,菜葉邊緣變成了焦黑色,看不出是什麼,她誠懇地夾給燕辭憂,“味道還是不錯的。”
……你看我信嗎。
燕辭憂沒吃,默默拿起另一張紙:“雲州知州死了?”她摩挲着紙上的筆迹,念出了下面的署名,“懷江堂?”
是花熙的師門。燕弦春說着花熙的師母和師妹不來找她,讓花熙在北大營等待指令;背地裡已經跟懷江堂搭上線,靠江湖門路收集情報,調遣人員了。
真是兩頭吃。
盛攸淮低着頭都能感受到周王殿下譴責的目光:“兵不厭詐。”
“不要把欺負傻子說的這麼高大上。”
“……”盛攸淮沉默了一下,“殿下,您這麼說話傷人多了。”
燕辭憂不置可否:“你拿的是什麼?”
“官員名單,”盛攸淮遞給她,“前些日子,幾位男官在如意居吃飯,聊了一些事情,牽頭人是男帝親信。”
“噢……那家也是收集情報的?”燕辭憂接過來細看,果然幾人都是保皇派。在黨争多年的周王殿下看來實在不算什麼,她們能知道就能解決,她把紙放下,反說盛攸淮,“如意居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樓,聽說飯很好吃,不能撥個廚子過來嗎?”
“兩個酒樓的用處又不一樣。”
“不一樣也要吃飯啊,”燕辭憂道,“這次是定了午飯後見面,哪日邀人正值飯點怎麼辦?”
“那就從對面酒樓買飯。”盛攸淮有點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
“……你們也太沒有飯堂的自覺了。”燕辭憂無奈。
門前響起腳步聲,随後是敲門聲;木門開了一條縫,得以看見雙方的面容。盛攸淮斂去玩笑神色,微笑道,“懷江堂堂主,好久不見。”
花扶虞有些驚訝的挑眉:“盛将軍?這位是……”
“端榮公主。”盛攸淮介紹道。燕辭憂同樣點頭微笑,她每次聽這稱呼都氣悶,她一定要盡快幫助皇姐登基,盡快封王。
系統之前說人的底線會放低,燕辭憂還不信,現在看着自己的目标從皇位到幫助皇姐到有個王位就好,也是不得不信。
系統得意:“我說的沒錯吧。”
“如果我不來這裡,也不會這麼想。”燕辭憂多日不見系統,看她還有幾分親切,“你之前去哪裡了?”
“去護城河附近看看,我也走不了太遠。”系統說,“這邊沒有像子母河的河。”
“像子母河?是指位置還是作用。”
“都有吧,”系統上下跳了幾下,從窗戶飄出去,“我還要找錨點……算了,還是再去看看。”
系統之前透露了她想要兩個世界變得一樣,入手點就是那些神話。在神話故事中,最開始的世界沒有天地,隻有一片混沌,女娲出現後,她落下的地方稱為地,頭頂上的稱為天;女娲将混沌塞入補天石中,讓補天石與天空融合,使之稱為天空。
女娲補天中受傷的血落在泥土中,孕育出獨屬于人間的神,即為太初。
女娲擔心女兒孤單,依據她的模樣,用泥土造出許多小人。太初神非常喜歡人類,她将太陽送給她們,希望她們擁有白天,可以盡情奔跑;她将月亮送給她們,希望她們擁有黑夜,可以好好休息;最後,太初神拿起一把劍,從東到西,沿着太陽和月亮升起的方向,在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迹,劃開子母河。
希望她們擁有生死,可以掌控世界。
這是太初神賜予人類的三個權柄,在很多祠堂,都能夠看到太初神的雕像位于正中,雙手持劍,表情悲憫,太陽與月亮的圖騰在兩邊。
燕辭憂看過很多考究,有人根據許多古詩歌,說太陽和月亮代表來月經與否的時間;太陽為陽,宜前進和創造,月亮為陰,宜停滞和思考。
也有人說太陽和月亮隻是天地的代表。神話傳到現在,也隻有主幹不變,細枝末節被篡改許多,怎麼說都合理。
燕辭憂問過燕錦甯她們聽到的故事,聽過後回想系統說的話,很輕易鎖定了子母河。
這是不同的源頭。燕辭憂看見系統近日的動作,更加确信了這一點。她想過皇姐登基後,很多事情不能完全照搬原本世界,現在隻能盡快培養人才,占據地位。
系統也在想辦法。燕辭憂意識到後心略微安下了些。
“殿下?”
“啊?哦,”燕辭憂回神,她對着花叙微笑,“花小友有事嗎?”
她不知道怎麼稱呼花叙,對方看上去比她小,叫小友總沒錯。
“我在師門中排行第二,殿下叫我花二娘也可以,”花叙忙說,她糾結片刻,擡起頭認真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隻是想問問我師姐。她在北大營如何?”
問她?應該去問盛攸淮吧。
想是看出她的疑惑,花叙解釋:“盛将軍說是很好,師姐性格爽朗等等……都是跟我師母說的客套話罷了。”她眉眼逐漸舒展開,輕輕笑了一下,“我師母也不信,到時候肯定要修理師姐。”
花叙已經說的很小心,可惜她的笑容實在有些明顯。
燕辭憂隐約懂了。花叙沒把話挑明,她也不再問:“你師姐看着狀态很好,每日都在練武,昨日我在北大營處理事務時遇見她,她還說想你們兩個。”
“多謝殿下。”花叙唇角彎起,向她道謝。
燕辭憂也不自覺露出笑容:“舉手之勞,花二娘不必客氣。”
她很想看看花扶虞到北大營後,場面會多有趣,可惜她們中一定要有個人去晉王府找燕弦春,盛攸淮必須帶花扶虞和花叙回去,此事當仁不讓落在燕辭憂頭上。
盛攸淮拉着她,悄悄問:“真的沒事嗎?”
最開始她說出主上的名字時,燕辭憂的表情就有些不對;後來燕弦春又要她撥人監視燕辭憂,宮宴上兩人說話也不鹹不淡的。
她們聊天時,燕辭憂也會說上幾句過去的事,盛攸淮不知前因後果,也大約能感到燕辭憂與原來姐姐的關系不太好,況且燕辭憂又是外來客,跟燕弦春又隔着一層。
雖然都是皇姐,但晉王跟她是一條船上的。燕辭憂沒太大心理負擔:“沒事,你都問幾遍了。盛将軍對誰都是這麼唠叨嗎?”
話剛出口,燕辭憂就想,不對,她們共事盛攸淮對其她人怎麼樣,她當然是知道的。
果然盛攸淮輕飄飄地問:“我對誰唠叨,殿下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