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魚搓了搓胳膊,這會的風還是有點冷的,他穿的半截袖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已死之人沉寂,替死人開口,為亡魂伸冤,不就是判官的職責嗎。”
這邊商業區的燈光宛如白晝,裴寂偏過頭看向賀魚,這位十分市儈的活人判官,卻有着極為難得的一顆心,難怪他在陰間如魚得水,眼目清明,不會為萬物所惑。
怪不得那片擾人心智的火紅彼岸花海,他走過也隻需幾分鐘而已。
“诶呀,忘了管周新宇要錢了,我為了接觸他調查不少,這個人可老有錢了,咱倆多要點,回頭給你買個手機。”
“你說咱倆要多少好?”賀魚詢問裴寂。
裴寂也想起這事,眉頭微豎,思考片刻:“怎麼也得五百吧。”
賀魚跳腳:“你是笨蛋嗎,我們辛辛苦苦跑半夜,就五百?”
裴寂跟着賀魚後面:“五百不多嗎,我刷兩天盤子才三百。”就動動手五百塊錢他覺得已經很昧良心了。
賀魚恨鐵不成鋼:“五萬,怎麼也得五萬,地府連鬼火都買不起了,萬一不給你發工資,你自己不得存點養老錢嘛。”
裴寂冷淡的神色頭一次出現明顯的變動:“五萬!?”這麼多錢,他想都不敢想,這比搶劫來錢快。
賀魚覺得可以,拿起手機撥打周新宇的手機号,可能是在警局做筆錄,沒有接。
他把号碼複制到微叉添加聯系人,備注信息:打錢。
女鬼被裴寂帶回陰間,賀魚剛到家不久就收到了周新宇打來的錢。
十萬。
賀魚看着轉賬心裡搏鬥許久,左手摁右手打下“給多了”三個字。
卻見對面回複得很快:“不多不多大師,還有沒有那個符了,多的錢買那個符用的。”
賀魚還是皺着眉頭給退了五萬塊,他那破符紙随便畫的,一小塊黃表紙能算錢嗎。
“還有很多,你想要送你幾張,錢不多收。”這符都是他小時候練習畫着玩的,畫了很多,老道士說畫的這些也能用,他就一直留着。
當時也是沒有辦法随手摸出來一張,正經給人的不能随便。
不然也對不起周新宇二話不說給的這些錢。
賀魚歎口氣,洗漱過後去雜物間,闆闆正正堆了很多箱子,賀魚都不用特意翻找,他就知道那些東西被他放在哪了。
用抹布抹掉盒子上面落下的灰塵,賀魚深吸一口氣打開小箱子。
裡面整齊放着很多書籍,有些比較舊,外面卻包着一層書皮,看出來被人精心呵護着,摞着的書旁邊放着一沓黃表紙,上面躺着一根毛筆,筆尖十分幹淨,箱子的側面,别着一把銅錢串成的劍,不長,半米左右,挂着一個可愛的玩偶。
玩偶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縫補痕迹,已經很難看出本來的樣子,不過還是很可愛。
賀魚指尖碰了碰那個玩偶,這是他媽給他縫的。
小時候因為看見奇怪的東西沒人跟他玩,隻有鄰居的小男孩和他關系不錯。
那個小男孩有很嚴重的先天病,整個人都蒼白瘦弱,好像随時都會變成一縷幽魂。
賀魚和他一起玩的時間也不多,偶爾鄰居阿姨推他出來曬太陽才會說上兩句話。
學會道術後賀魚認認真真畫了一個平安符給他,作為回禮,小孩給了他一個玩偶。
再後來小男孩一家被接走,好像是去治病了,不知道有沒有治好,希望那張可能沒什麼作用的平安符能護他平安。
小玩偶臉上線縫的痕迹像是一個微笑的表情,似是在回應賀魚,賀魚戳了戳小娃娃。
在小男孩走後的一年,他被鬼欺負,弄壞了小玩偶,回家很傷心,媽媽給隻剩一些棉花和布的小玩偶縫縫補補弄好了,即使已經看不出來以前的樣子了。
賀魚拿出下面的小盒子朱砂、毛筆、黃表紙,其實賀魚并不需要這些東西就可以畫,不過這樣效用更好。
他本以為自己十年沒碰這些已經忘掉了,畫起來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就像早已練習了千百遍,還是一氣呵成。
他吹幹上面的筆迹,一共畫了五張。
畫符是一個很耗神的工作,今天折騰這麼晚他不想明天上班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