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沉默,看着外面的黑暗,即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幾人是知道現在唯一的選擇是什麼。
“我來試試。”吳邪再次說道。
胖子對吳邪道:“為什麼不是我試試?”
“你太重了,你要是被天授了,小哥打暈你,我拖你都拖不回來。”
“那我去。”顧寫寫拉住吳邪的手。
他搖頭,“不行,你是一定不會被天授的,而且身手比我好,你應該留下,要是他們幾個都被天授了,你還可以帶他們出去。”
顧寫寫莫名肝疼,吳邪你站着說話不腰疼,我說帶就帶啊?這三個大男人我能帶出去?我綠巨人附體把他們扛出去啊,而且把他們帶出去的前提還得是打得過小哥。
二人糾纏不休。
胖子就對吳邪道:“天真,這其實是唯一的辦法,如果這辦法不行,我們未來也隻有自動出去被天授,以求之後的解脫,總之不能在這裡餓死。所以,不如我們一起。”
這種情況下,幾個人有可能變成陌生人,此生再不認識。
按照以往的情況,吳邪是不會同意的,因為他覺得有四個人,至少有四次機會,不要一次就用掉。但此時胖子這麼說,他很快就點頭同意了。
因為他發現一個bug,就是他把石頭搬走了,他們也死定了,所以,所謂的他試試,隻代表在極度焦慮下,思緒有點混亂。
四個人收拾了一下東西,胖子背着金萬堂,他看上去好了很多,臉上已經有了血色,至少該說不說,顧寫寫的小藥丸雖然苦,但藥效是不用說的。
四個人互相再看了一眼,吳邪把青銅給小哥,四個人緊緊地擠在一起,開始走出這個區域。
吳邪用餘光看着,他們沒有再猶豫和矯情,直接走了出去,一下就感覺四周的黑暗直接壓到他們一米外。
一步,兩步,三步。
走出去六七十米,手裡的照明設備的照明距離,似乎被死死地壓縮了,四周都是黑色的迷霧,但他們沒有被天授。至少吳邪覺得沒有。
但四周的很多細節都開始消失,四個人走在了一個純黑的一維世界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胖子就輕聲問道:“天真,你什麼感覺?”
吳邪已經被黑暗搞麻木了,對他道:“我覺得我們就像走在黑洞裡一樣?你什麼感覺?”
“我覺得我是一顆精.子。”胖子說道,“正在通往深邃神秘的歸宿。”
顧寫寫搖頭,聽不懂聽不懂,她還是個純情大丫頭呢。
吳邪覺得好笑,這比喻在如今這個社會不算下流,隻是胖子的語氣很下流。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當時金萬堂被壓的地方,在這裡發現了他的背包,裡面有不少食物。胖子全部都帶上。
小哥特别小心,在這裡休整,确定了那小怪物不在附近,才繼續前進。
其實他們此時已經很明确,剩餘的食物沒有辦法撐過這裡,這将是一場極度艱苦的旅行。但是往回走也是必死無疑,他們必須在食物耗盡之前,想到補給的辦法,水不擔心,但這裡應該完全沒有食物。
此時前方那個青年處的燈光已經熄滅,這裡就隻剩下幾人手電照出去的極少的光源,四周極度昏暗。
又走了一會兒,終于到達了剛才模糊看到的那個建築的面前,那是用石頭非常粗略地壘成的一面亂石頭牆壁,上面有一個門洞。
這面牆非常高,幾乎隔斷了這條縫隙,往上看不到頂,所以不知道是否把上面封上了。這東西不知道是誰建造的。
門洞并沒有門,隻是一個洞而已,後面一片漆黑。
“鬼門關麼?”胖子說道。
“怎麼沒有牛頭馬面,沒有鬼兵把守?這個冥界看上去有點窮。”顧寫寫接話,吳邪對他們兩個此刻還能這麼惬意感到非常欣慰和羨慕。
吳邪用餘光看了一下門洞裡面,感覺裡面的黑暗更加濃郁,胖子背着金萬堂,已經汗流浃背了,幾人在門口放下東西,觀察了一下。
青年已經不在這裡,這裡的石頭縫隙都很小,感覺比較安全。
四個人再休息一會兒,就走進了門洞裡,進去之後,明顯感覺到,青銅的能量更小了,四周的黑暗似乎就逼在皮膚之外,吳邪讓小哥把青銅給顧寫寫,如他所料,黑暗四散,有了約摸直徑五米的安全區,吳邪松了口氣。
小哥接收金萬堂,将他背上,胖子拿上小哥的裝備。
門口的黑暗之深,手電照出去,找不到的地方就完全沒有細節,一片虛無。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吳邪問自己。
那個小東西死了沒有,小花他們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在這樣的黑暗中,幾人非常小心地向前行進,開始了一段盲目的極夜之旅,他們每天都在等待發生新的意外,被偷襲,怪物,詭異事件。
但經過了那道門之後,一切歸于平靜,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
他們的食物越來越少,大概兩周之後,背包裡的重量幾乎減輕了一半。吳邪最害怕的事情,慢慢就變成了:這樣的旅途是否永遠沒有終點。
金萬堂中途醒了很多次,每次醒來都會被喂小藥丸,導緻他後來一醒來看見顧寫寫就喉嚨痛胃痛翻白眼,但他的身體好了許多,小哥為他檢查時,發現他的身體飛速的自我恢複着,就連斷掉的肋骨也慢慢長好,簡直是醫學奇迹。
兩周之後,他們終于來到了一個全是垃圾的地方。
這塊區域的石頭堆裡,全部都是骨頭,各種垃圾,天鐵,緞帶,堆成了一座小山。幾人腦子已經幾乎不轉了,很久都沒有明白這裡為什麼會這樣。
一直到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後,忽然他們的頭頂出現了一道光。
那是陽光,幾人擡頭,就看到在極其高的地方,有一個聯通外面的洞。陽光從那個洞裡照下來,出現了丁達爾效應。
顧寫寫盯着那束光,似乎想起了什麼,“啊,達爾文效應,有點想吃達利園小面包了……”
吳邪汗顔,真乃奇女子。
一道光柱籠罩住了五個人。
太久沒有見過陽光了,五個人都沉默了,胖子舉起手來,深深地跪下。
所謂神迹就是這樣的,人什麼時候會覺得有神,就是在極度的痛苦之後,忽然被克制的拯救。
那陽光真的太克制了,就是那麼一點,但如果不是吳邪内心極度堅定,他可能會立即哭出來。
這道陽光一掃四周的黑暗,吳邪同時也發現了,這塊地方,似乎是一個生活區域,有人在這裡生活,這些骨頭都是吃剩下的東西。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有一塊很小的披着人皮的區域,似乎是一張床。
他們在附近看到了很多已經發黑的血迹,胖子在床邊上看到了很多從體内挖出來的子彈和血混在一起。看樣子他傷得非常重,但是沒死。
這裡是齊羽生活的地方,但是他不在這裡。
“這些吃的是哪裡來的?”胖子就問,他看了看頭頂,吳邪覺得他極想出去。
吳邪低頭看着地下的骨頭,很多都是人的骨頭,拿起一塊來,上面有刀的痕迹。這種痕迹幾乎在每一塊骨頭上都有。
“這洞上面,可能是一個天葬台。”吳邪說道,“屍體有時候會滾落下來。”這種刀痕,就是天葬刀割出來的。
這裡是一個标志性的區域,他知道小花的思緒,在這種地方肯定會留消息。
幾人要找小花給的提示。在四周石頭縫隙裡細細去找,很快胖子就發現了什麼。
幾個人一直離得非常近,已經成習慣了,吳邪被胖子一拉,被他拉得移動了位置,從上面直接摔下來一團東西,就砸在他剛才站的地方。
轉頭就看到那是一具新鮮的屍體。幾人擡頭,立即都開始躲避,接着,更多的被切碎的屍體,從天下摔落下來。
這些屍體滾落到四周,屍體一粘在岩石上,就快速脫水了,吳邪立即用餘光去看發生了什麼。
顧寫寫内心默默道,人活久了,天下下屍體都能見到,同時為這些人默哀。
生不得富貴,死不得安甯。
死在這裡,連靈魂也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