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雲骊心情焦灼之下,也沒忘跟他們道謝,然後才拖着兩條軟腿,往教師辦公室跑。
申明瑚的班主任,蓋上學生的作業本,又端起桌子上的大茶缸子,喝了口寡淡的茶水,潤潤嗓子,接着她眉頭一皺,用手指從嘴裡捏出一點高沫來,扔到旁邊藤蒌子裡。
“李老師!”
李老師被吓得手一抖,茶缸子都要掉了。
她一驚之後,擡頭看向門口。
此時申雲骊已經走到李老師面前了。
申雲骊神色蒼白地逼問道:“李老師!我家獵獵為什麼沒來上課啊!?”
李老師是知道學生申明瑚的小名叫獵獵的,當初開學,申雲骊和喬向平送申明瑚來學校,和她這個班主任好好交流了一番,一口一個“獵獵”,話裡話外,都圍繞着兩個主題,一個誇自家寶貝女兒,另一個擔心申明瑚跟班上的同學年齡相差大了,怕她被班上的大孩子欺負。
她當時讓他們盡管放心,她會多注意一些申明瑚在學校裡的情況的,也會讓班上的同學,多照顧一下,申明瑚這位小同學。
所以李老師馬上反應過來,“獵獵”是誰,她老媽接口說道:“明瑚今天不是生病了,請假在家休息嘛。”
理所當然的口吻,這一刻好像兩人位置颠倒了,申雲骊是負責人的老師,李老師是縱容孩子的家長。
“不可能。”申雲骊搖頭說道。
還未等李老師開口說話,她語速飛快地說道,“李老師,我先打個電話。”
子弟學校,配置當然不一般,教師辦公室裡就有手搖電話。
家裡的電話一接通,申雲骊就馬上開口說話,“向平,獵獵在家嗎?”
在喬向平回答的這幾秒,申雲骊倍受煎熬,同時滿懷期望。
因為,如果喬向平回到家,發現女兒在家,一定會給學校裡打電話,讓人告訴她一聲,趕緊回家,但是喬向平回到家了,卻沒打電話來。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另一頭的喬向平察覺到了申雲骊問的話不對,他死死地皺着眉頭,沉聲說,“不在啊,你去接她放學,獵獵不是和你在一起嘛。”
心裡的大錘子終于落地,申雲骊冷靜地說道:“獵獵她今天根本沒去學校,李老師說她請了病假。”
喬向平心一緊,想了想,同時安慰妻子說:“雲俪,你先别着急,我去魏家、鐘家看一看,問一問,你等我電話。”
申雲骊撂下電話筒,轉過身來,神情凝重地看着李老師。
李老師一臉的慌張,她早上在辦公室接到申明瑚的電話,申明瑚在電話裡,親口說,自己不舒服,今天不去學校了。
她也沒多想,關心了申明瑚幾句,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吃點藥,就同意了她的請假。
哪個老師敢多管學生的閑事啊,他們不主動鬧事就算,謝天謝地啦。
申明瑚又是那種乖學生、好學生,每次作業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學習成績次次第一,還真信尊敬他們這些老師,這樣的學生她恨不得來一打。
每次看着申明瑚滿分的試卷,她這個老師,都會次次為申明瑚遺憾,不能參加高考,上大學。
不過轉念一想,以申明瑚父母的能耐,上工農兵大學也不是難事,她才稍微不那麼遺憾。
她讀書的時候,才上小學一年級,就直接背着小挎包自己上學了,申明瑚十幾歲了,每日都有家裡人來接送,家裡人這麼寶貝她。
申明瑚的檔案她也是牢記于心的,獨生女,父母就這麼一根獨苗。
現在聽說申明瑚人不見了,李老師頓時覺得天要塔了,自己要完了。
申明瑚雖然才十三歲不到,但抽條得快,臉又是大氣明豔的長相,看起來人似乎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首都裡大街小巷,二流子,頑主可多着呢,他們最喜歡的兩件事,一件是打架鬥毆、圈地盤,另一件事就是滿大街地招惹漂亮的小姑娘,還出過人命過。
要是申明瑚出了點什麼事,申家父母不得跟她拼命啊,讓她賠他們的寶貝女兒啊。
李老師頭暈乎乎,艱澀地開口,想向申雲骊解釋和道歉,“明瑚媽媽,我……”
申雲骊輕輕地搖頭,阻止了她,“李老師,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家獵獵撒謊騙老師,等把她揪出來,我讓她給你道歉。”
申雲骊是個理智的人,她知道現在學校裡的形勢,是老師們怕學生,而不是學生怕老師。
自家閨女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心目中最得意、最受寵的學生,李老師當然不會懷疑她的話。
這事她怎麼也不該遷怒到李老師身上去。錯全是自己閨女的,現在李老師反而受了連累,擔心受怕。
見申明瑚這麼講理,李老師的心安穩了一些,跳得不那麼快了。
她忙道:“明瑚媽媽,要是明瑚真不見了,那我也幫着,對了,還有其他的老師,也可以讓他們一起幫忙!”
李老師的好意,申雲骊沒有拒絕,她扯出一個淡笑,說道:“那先謝謝了。”
要是自家女兒真不見,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就能早點把人找到,作為一個母親,她舍不得拒絕。
事後,她一定拉着自家女兒,一個個地道歉,并感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申雲骊的心直直往下墜,喬向平越遲打電話,就說明情況越壞。
一向溫柔地申雲骊面沉如水,心裡發了狠勁,心想,這次一定下狠心,好好教訓申明瑚一頓。
讓她不知天高地厚,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以為首都其他地方,是大院、學習、市中心的百貨大樓那麼安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