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申雲骊和喬向平酒足飯飽回來,陽台上晾着帶着水汽的衣服,餐桌被擦得像似打了一層蠟,廚房水槽邊上幹幹爽爽的。
喬向平轉向申雲骊,打趣說道:“嘿,今天咱閨女化身田螺姑娘了。”
申雲骊伸手摸了摸餐桌,輕哼一聲,沒好氣說道:“她的檢讨一定沒寫。”
喬向平幹笑兩聲,摸了摸腦袋,指着申明瑚的房間,說:“我去看看閨女去,看她在做什麼。”
申雲骊當做沒聽見,瞥了他一眼,走進廚房裡,做醒酒湯。
房間裡,申明瑚躺在鐵架子軟床上,翹着雙腳,翻開着一本英文小說,一會兒啧一聲,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又捶一下子枕頭。
房門被敲響,她随口高聲道,“進!”
看到喬向平進來,她才從小說中回到現實來,跟做賊似的,連忙把小說往枕頭下一塞。
接着她看到喬向平後面沒有跟着申雲骊,捂着胸口,将小說抽出來,重見天日,“爸,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媽媽也進來了呢。媽媽呢,她怎麼還沒回家呢?鐘以敏家有什麼好待的?我媽可别忘了,家裡還有一個女兒呢……”
申雲骊對孩子的教育,奉行“慈父慈母”、“慈父嚴母”兩個方針,但申明瑚最怕她,也最黏她,盡管喬向平洗衣服做飯的那個,申雲骊也像絕大多數孩子那樣,一進門要是看不到申雲骊,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爸,我媽呢?”
喬向平笑眯眯地說道:“你媽也回來了,在廚房做醒酒湯呢。”
申明瑚聞言,立馬撅了撅嘴,不滿地說道:“你怎麼不去做?讓我媽去做。”
喬向平捂着心口,裝作一副受傷的神情,用哀傷的語調說道:“哎喲,說得我跟後爸似的,欺負你的親媽。這個閨女白養了,枉我在回來的路上,在你媽面前,幫你說了那麼多的好話。”
接着,他轉向門外頭,一邊瞄着申明瑚,一邊喊道:“雲俪……”
申明瑚像隻小牛犢,赤着腳從彈簧床上沖下來,伸手就要捂住她爸的嘴。
喬向平偏過頭,看申明瑚急眼了,不逗她了,問道:“你看的什麼呀?”
申明瑚舉起手裡的小說,朝他揚了揚,“呐,《基督山伯爵》。”
喬向平在舊時代家裡是雇農,沒上過一天的學堂,到了部隊上後,人特别勤奮好學,上了識字班,也上了高中,還去軍、事學校特訓過,正規大學的畢業證也拿到了。
要不然申雲骊一個學識淵博的醫生也不會看得上他,和他喜結連理了。
所以喬向平并不是個大老粗,他看了一眼小說封面,便說道:“喲,還是全英文版本,我家獵獵可真用功。”
雖然現在首圖不對外開放了,但申明瑚拿着内部借閱證,借出外國的文學刊物,也不是什麼難事。
申明瑚撇撇嘴,垂頭喪氣的,邁着沉重的步伐,坐到床沿邊上去,雙手垂在碎花蕾絲床單上,她低頭扣着床單上的圖案,小聲問道:“爸,韻韻他們沒事吧,他們的爸媽要怎麼罰他們?”
其他家的父母可不像自家的父母那麼好說話,自從被抓住後,申明瑚心裡就一直擔憂着小夥伴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不過她不想在大人門前露怯,才一直忍着,不開口問她的小夥伴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