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向平觀察着自家閨女臉上流露出來的絲絲悔意和關切,故意不說話。
喬向平的反應讓申明瑚急忙道:“爸,都是我的錯,全部的責任在我,你去跟韻韻他們的父母說,他們不想去的,都是我逼着他們去,要不然我就不跟他們做朋友了!”
喬向平輕哼一聲,“現在知道錯了?”
申明瑚不複剛才的激動,抿着嘴不說話了。
喬向平見她死不認錯,無奈了,說:“那我說什麼也沒用,你得真心悔改,讓其他長輩看到你的誠意,他們才會原諒你們這些小孩子。”
說完,喬向平出了房門,将門關上。
“哎。”申明瑚大大地歎了口氣,頭倒在枕頭上,手裡的小說跌落在地闆上。
申雲骊将搪瓷缸子遞給喬向平,自己喝了一口自己手裡的那一份,擡眼問道:“把獵獵說服了沒有?”
喬向平一臉無奈地聳聳肩,喝了一大口醒酒湯,咂咂嘴說道:“她會自己想明白的,獵獵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嘛,就是我們說一千遍一萬遍也沒用,得她自己想才行。”
申雲骊看着窗外的夕陽,點點頭,“希望如此吧,但是給老師和其他家賠禮道歉的事情越早越好。”
午夜寂靜,院道上的樹木婆娑着,夏日的飛蛾來到申明瑚的紗窗前。
這個點,平日裡申明瑚早已在床上酣然入睡,但這會她卻沒有睡着。
前一刻鐘,早已熄燈的房間裡,申明瑚在黑暗中雙眼無聲盯着天花闆,怎麼也睡不着,她一個個給小夥伴家裡打電話,卻沒一個人接的,心裡更擔憂了。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申明瑚越想越精神,也不知道在黑夜裡,想了多久。
突然她哀歎一聲,掀開身上的薄毛巾,爬下床,奔到窗前的書桌上,拉開綠色的罩燈,從抽屜裡掏出鋼筆和一沓信紙來,放置在書桌上。
申明瑚在窗前坐着,手裡的鋼筆不停地轉動,紙上卻隻寫了寥寥無幾幾個字。
夏日午夜的月光從她寬闊的高額上,順着小巧玲珑的鼻梁滑下來,停留在她粉色嬌嫩的雙唇上。
她單手托腮,看一眼幾乎空白的紙張,就要歎一聲氣,然後偏過頭去,大大的眼眶裡,烏靈靈的兩顆珠子緩緩地遊動着,一會兒落在窗上掙紮的蛾子上,一會兒落在院道外停靠在樹杈上的烏鴉上。
申明瑚第一次覺得自己胸無點墨,看着桌上的小擺鐘滴滴答答地走,她好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她洩氣地将臉貼在微涼的桌面上,目光聚在空中的某一點上,突然視線凝滞住了,入了神,腦海裡回想起了申雲骊下午的那一番話。
現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媽媽的話是對的,盡管自己出發點是好的,但她确确實實地給很多人造成了麻煩。
申明瑚一個正襟危坐,抓起被丢棄到一邊的鋼筆來,筆尖觸着紙面,下筆如有神,越寫越快,越寫越流暢,一個個書寫漂亮俊秀的字從她筆下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