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禁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将聲音壓得很低,怕驚擾到背上沉浸在睡夢中的那人,語氣裡又有點探究的意味,他輕聲問道:“哪裡痛?”
蘇攏煙的意識已經徹底模糊,隻剩下那一點頑固的疼痛,他嘟囔着,含混不清、毫無防備地直白道:“……喉結……好痛。”
他的臉頰不自覺覆上稀薄的紅暈,又蹭了蹭祁禁的皮膚,尋求安慰的細微動作:“被你……被你玩壞了,好痛……”
話音落下,空氣也沉默了,靜谧得隻剩下樹葉簌簌的聲響。
祁禁重新邁開颀長的腿,腳步聲比先前沉穩了幾分,路燈的光耀灑在他臉上,呈現出或明或暗的光影,那雙看着前方的眸子,眸底掠過一道冷光,晦暗不明。
透過單薄衣料傳來的溫度,像一張細密的棉網,将蘇攏煙嚴絲合縫地攏住,他幾乎徹底淪陷在睡鄉裡,連喉間的痛楚也逐漸消散在這規律而輕柔的颠簸裡。
周遭的景物在餘光中緩緩移動,從小徑的牆,垂挂下來的枝丫,逐漸過渡到熟悉的校園。路燈的光線不再昏黃,偶爾還能聽到遠處晚歸學生的說笑聲,空氣裡也染上了宿舍區水杉的味道。
蘇攏煙的意識宛如退潮的海水,回籠了一些。他知道,快到宿舍樓了。
此時,一陣喧鬧聲打破了深夜的甯靜。
先是熱烈的起哄聲,緊接着,有人在高喊另一個人的名字,這是在——
告白?
蘇攏煙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簾,視野依舊模糊,他看到前方宿舍樓下面,聚集了一些人影,斑駁猩紅的光點如同被風吹散落的螢火,正紛紛揚揚地從某個亮着燈的陽台飄灑下來。
是……玫瑰花瓣。
蘇攏煙混沌的腦袋稍微轉動了一下。誰大半夜在男生宿舍樓下搞這陣仗?
祁禁恰在此時停下了腳步。
他停得恰如其分,正好可以讓蘇攏煙能看清這片浪漫得有些俗套的“玫瑰花雨”。夜風裹挾着幾片花瓣,打着旋,朝他們飛揚過來。
其中一片,像是自己有了意識,輕飄飄落在蘇攏煙微張着的唇瓣邊。
觸感冰涼柔軟,蘊着植物微弱的澀意。
蘇攏煙尚未清醒過來,他出于本能,像隻懵懂的小貓咪那樣,唇瓣翕動了一下,想去含住那片花瓣。
“啧。”
一聲極輕的咂舌聲貼着蘇攏煙的耳畔響起。
随即,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他的下颌,阻撓了他傻氣的小動作。
“花瓣不好吃的,學長。”祁禁柔聲道,“不衛生。”
蘇攏煙迷蒙地眨了眨眼:“哦。”
“我褲子左邊的口袋,有糖。”祁禁沒有回頭。
蘇攏煙怔了片晌:“……嗯?”
“熒光粉包裝的,自己拿。”
自己拿?
蘇攏煙的意識被這句命令戳得清醒了些許。他現在整個人都趴在祁禁背上,以這個姿勢去夠祁禁褲子的口袋,怎麼想都有點……太過狎昵了。
他抗拒地動了動。
“快點,學長。”祁禁催促道,“不然一會兒該被人圍觀了。”
他指的是不遠處那場還在進行中的告白鬧劇。
蘇攏煙下意識朝那邊張望了一下,确實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還投來好奇的目光。
學生會會長的體面,讓他不得已壓下心頭的不自在。他擡起手,探向祁禁的褲子左側,摸索進口袋。
牛仔布料的質感略微硬挺,但很輕薄,他甚至能感受到祁禁身體的熱溫。手指在口袋裡摸了半天,隻碰到一些雜物,鑰匙,還有别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