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它還可以冠之以釋然的名義,很輕易就能給自己找到退縮的理由。
其實報道裡已經說得很明确了,識相一點的話,她其實也沒有必要費盡心思非要去見陸延不可,畢竟,即使僥幸見到了,也很可能是自取其辱。
何必還要去嘗試呢?體面地退場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她終究還是……不甘心。
她必須要一個答案。
而她決定了的事情,不論多難,她都一定會去實現。
她想方設法找了校友圈裡拐了幾道彎的關系,終于打聽到了陸延可能會出席這場晚宴。幸運的是許昭昭表示她們公司同這場晚宴的主辦方有合作,于是在許昭昭的幫助之下,她成功地混了進來。
可她進來後找了許久,也沒有看到陸延的身影。
難道陸延今晚不來了?
“這不是宋小姐嗎?好久不見,這麼巧竟然在這裡相逢,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分啊!”一個大腹便便的陌生中年男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自诩風流地笑着,眼睛卻擠成了一條縫,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宋知微回頭一看,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裡找出了這個人,好像是某個網劇的制片人,姓劉。
先前存款告急的那段時間,為了保證搜救團隊不斷檔,在朋友的介紹下她還兼職接了不少其他項目的編劇工作,隻要甲方結算迅速,讓她怎麼改劇本她就怎麼改,經濟最緊張的時候,她甚至還接了一些沒有署名的編劇項目。
這位劉總就是其中一個項目的制片人。當時她按照劇方的要求改了好幾稿,每次都莫名其妙地被卡不給結算,直到這位劉總明裡暗裡暗示了好幾次之後她才明白了症結所在,給她惡心壞了,果斷起訴才拿回了屬于自己的酬勞。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上了。
對于惡心的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沒必要的糾纏,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
況且她本來也算是混進宴會的,不想招惹是非,所以也沒搭理這人,轉身就要離開。
隻是這位劉總卻不打算輕易放棄。他當初不僅沒得手,還因為區區幾萬塊錢被起訴,最後還敗訴被強制執行,害他被圈裡人嘲笑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次說什麼也要把這個女人拿下,一雪前恥。
眼看她就要離開,半分面子也不給,他的臉色不大好看,面上的笑容也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了。
毫無預兆地,他突然上前攬住了她的腰就把她往裡帶:“宋小姐,别急着走啊,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喝個酒如何?”
動作就在轉瞬之間,看在旁人眼裡,這個姿勢似乎頗為親密,看起來就像是二人正親密地挽手同行一般。
女人似乎頓了一瞬,而後轉過身來,笑着對他說了什麼,還主動牽起了對方的手。
從今晚起就莫名頭疼的陸延,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頭更痛了,腦海裡神經開始狂跳,幾乎已經不能冷靜思考。
“陸總,你怎麼了?”随行之人看到陸延臉色蒼白,不免緊張起來。
陸延沉着臉,壓抑着幾乎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緒,用力按了按太陽穴,試圖緩解頭疼帶來的煩躁。
他非常厭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待他稍微克制,垂眸低喃:“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人很是困惑。
他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在他剛剛被頭疼折磨得煩躁不堪之時,擡眼看到那張臉時霎那的驚豔。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自己在看到那令人不适的一幕時,心頭莫名湧動的強烈情緒,甚至比頭疼時更讓人煩躁。
憤怒?厭惡?
他也分不清楚是什麼。
或許,他隻是見不得美好的事物沉淪在腐朽之中。
他松開了不自覺攥緊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起身快步離開。
可惜了。
可惜這麼美好的外貌之下,卻是庸俗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