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隋秀兩腳“啪”得一并，站得和兵似的，“非常感謝您對我們小隊的慷慨幫助！今後若有需要，我們上刀山下火海别無二話……嗯？”

隋秀慷慨激昂的感謝誓詞還沒抒發完畢，忽然頓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睛，又拿手電筒照照男子、又放下，周而複始。

“你是……”

面前的男子身高少說有一米八五，上身一件不貼身的薄T恤，上頭沾了些噴濺的類似血迹的髒污，單肩背着一隻露營包，魁梧的身形清晰可見。

他的長相極為淩厲，眼眉處一道深深的貫穿疤，使得他透出一種近乎兇狠的粗粝。

男子側過頭，點了一隻香煙。

香煙尾端的亮光随着他的吸吐明滅閃爍。

隋秀确認地點了點頭。

“是你。”

是“薔薇夜”副本裡，所有玩家裡，唯一一個詢問她和宋玉然需不需要幫助的人。

隋秀盯着香煙的光點許久。

說來也是愧疚。

“薔薇夜”副本觸發了死亡逃生模式，那時的她滿心戒備，同樣沒給眼前的男子什麼好臉色。

慈賀的潔癖是薛定谔的潔癖。

或許是大沙漠裡吹得久了，虱子多了不怕咬，他此時也不嫌髒了，雙手抱臂，沒骨頭似的倚在石壁上。

他默不作聲，遠遠地看着百無聊賴吸煙的男子和隋秀。

隋秀站在原地不動了許久。

“抱歉，還有……”她正色道，“謝謝你。項無涯。”

隋秀方才欲言又止，項無涯可有可無地點了支煙，實則在有意且耐心地等待着隋秀開口。

但此刻的他顯然是愣了一下。

“為什麼這麼說？”

項無涯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沙礫，雖然不至于嘔啞嘲哳難為聽，但聽上去也實在是不好惹。

隋秀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又點了點頭。

冷不丁地問道：“項同志，你有加入了哪隻小隊嗎？”

項無涯叼着煙說話有些含混：“沒有。”

“‘你們不要再吵了啦’小隊誠邀您的加入！”

隋秀一副拉人入夥的傳銷頭子的作态，介紹得有胳膊有腿，“我們隊伍團結友愛、能力出衆……呃，比較、比較出衆……咳咳，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小隊求賢若渴、愛才如命，見到您這樣的人才簡直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隻盼不能今天就同您并肩作戰！”

項無涯聽得驚呆了。

他煙灰抖了兩抖，掉了一身。

許久，他才着手拍了拍身上的煙灰，朝隋秀……身後的慈賀看去。

慈賀無言地聳了聳肩。

用眼神傳達了“她是隊長别看我我也管不了她你自求多福”的複雜含義。

柏楊腦子向來缺根弦，看不明白眉眼形勢，隻當項無涯這是同意了。

他動作極快，在指環屏幕上指頭點得快出了殘影，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把項無涯的名字往小隊底下龍飛鳳舞地一添——

柏楊對自己大概是十分滿意的，事了，率先“呱唧呱唧”真誠地鼓起掌來。

“來！就讓我們歡迎項無涯同志成功加入‘你們不要再吵了啦’小隊！大家鼓掌熱烈歡迎！”

隋秀欲言又止。

宋玉然随着柏楊傻笑，拍起了手，“無涯哥，歡迎！”

當事人項無涯：“……”

當事人項無涯把煙掐了。

隋秀不知是被這操作、還是被這隊名羞得擡不起頭。

她哼哼唧唧、磕磕巴巴地朝着項無涯打圓場，“事已至此……而且我們曾經下過同一個副本，你也記得的吧？如今組隊……也不算太差啊，退一萬步說，隊伍成員都是暫時的，如今特殊時期我們通力合作，百利而無一害嘛……”

項無涯出乎意料地點了下頭。

他看上去對“組隊”一事并不上心，反倒對隋秀話裡的前一個問題更感興趣，“嗯，我記得你，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