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象官退後一步，斷律官袖中低語：“若夢成命，誰還要禮？”

葉鏡面色陰沉，不言不動。

第七十二階，他腳步一滞，低頭望着燈，如望着胸口那截埋骨。

“你說它點不亮。”

“我說，今天它必須亮。”

“燈不亮，我不是王；燈一亮——你們皆是我夢裡人。”

“血入燈芯，命由我寫。”

第九十九階，他登塔頂，将破燈置于燈壇。

他像在等誰。雪落如淚，他等了很久。

終于低聲道：

“你不來，那我就點給你看。”

他劃破指尖，血滴入芯。

——燈，亮了。

白焰騰起，照亮整座宛都。塔燈一燃，風随而變。

鏡司衆震。

葉鏡率先三叩，沉聲宣裁：

“瘋王沈觀瀾，登塔九十九階，以血點燈。”

“燈燃即命，塔開即王！”

“自此夢裁歸位，沈氏為主，天命所歸！”

群臣嘩然。

有人喊：“不可！他未受诏書——”

葉鏡怒喝：“塔燈已明，違命者——逆诏！”

無一人再言語。

瘋王立于塔頂，俯瞰百官。萬人皆跪，他獨站高處，不悲不喜。

他笑了：

“你們說我瘋，說瘋子不能為王。”

“如今我點了燈，你們也跪了。”

“你們跪的，是我瘋出來的命。”

風卷鈴響，塔聲清遠。他緩緩轉身，望向北境——宗周所在。

他唇動，隻喚一個名字：

“……晏之望。”

下一刻，他頒下王令：

“棄三郡，開都門，迎敵兵。”

朝堂死寂。

瘋王卻像掀了一壺熱酒，冷語而笑：

“你們不是怕我瘋？那我就瘋給你們看。”

“你們不是想等晏之望來接手？那我現在就逼他回來。”

宗周宮苑，雪正下。

一人停筆回望，遠觀燈火。

白塔燈焰，穿雲裂雪，如一道天啟。

他眼中無波，隻将那信封收起。信未封，落款卻寫着兩個字：觀瀾。

良久，他輕聲道：

“……燃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