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看着我？”

“不想讓我簽？”

“沒有，”郁沉目光躲閃，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哥，我…”

溫廷昱看了眼他将要捏扁的瓶子，隻是擡手輕輕地摸了下他的頭，沒再多問。

家長會很快就開始了，所有班的學生們都分散開來，有三三兩兩聚在走廊欄杆那聊八卦的，還有去操場散步的，更有甚者偷摸着湊到窗邊偷聽。

但五班學生就不一樣了，他們狀似無意地聚到郁沉身邊，想聽點不一樣的八卦。

“郁哥，剛來的那個大帥比是你哥嗎？”周哲靠在欄杆處，開啟了八卦。

“嗯，”郁沉背靠着欄杆，看着坐在他位置上的兩個人，微微牽了下嘴角。

“我靠，你怎麼藏那麼深呢，這是他第一次來參加你的家長會嗎？”周哲再次開口。

“嗯，估計也是最後一次吧。”郁沉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垂眼補充了一句，“他不是我的親哥。”

一句話将許多想湊上來八卦的人都堵了回去。

雖然家庭狀況是學生的個人私密，但在高一剛入學那會，郁沉的孤兒身世就不知道被誰傳出來了，幾乎傳的滿校皆知。

不過自從他将幾個嘲笑他身世的人狠狠收拾了一頓，學校就沒人再敢八卦他的家世了，同樣的也沒人敢靠近他了。

除了周哲這個憨傻的湊過來跟他親近。

氣氛僅凝滞了幾秒，他們就找到了新話題聊了起來。

隻有周哲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親哥都願意跑來參加你的家長會，這證明什麼？”

他的小表情看起來得意極了。

“證明咱郁哥就是讨人喜歡。”

郁沉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不過…

他餘光瞥過端坐在他位置旁的青年，心底某處動了些不該有的念頭。

要是哥能每次都能參加他的家長會就好了。

要是哥隻屬于他一個人。

就更好了。

陰暗的念頭一旦滋生，就會止不住地擴散，他指腹隐秘地摩挲着冰涼的瓶壁，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眸光忽明忽暗。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

溫廷昱走了。

提前在兼職那請了假的郁沉剛一回來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十分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消息，但眼底的光一寸寸地黯了下來。

他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這麼個人，怎麼可能真的進入到溫廷昱的世界。

他們之間分明隔着千山萬水。

他竟然真的敢想那麼多。

“诶，小沉，今天回那麼早？”靜姨有些驚訝地從屋内出來。

“嗯，有點事請假了。”郁沉垂着眉眼往樓上走。

“先别急着上去啊，”靜姨在背後喊住了他，“去把桌上的奶先喝了，快！”

“給弟弟妹妹喝吧。”

郁沉腳步頓了一下，回應的聲音也聽起來沒什麼精神。

“那不行，”靜姨皺着眉頭，“你這孩子，人家廷昱專門給你定的，說你實在太瘦了，要補補，怎麼能不喝？”

“什麼？”郁沉倏然擡起頭，轉身從樓梯上跑下來，“是，哥給我定的？”

“嗯，門口的牛奶箱還是昨天剛安上的，廷昱沒跟你說嗎？”靜姨眼底多了幾分疑惑，“他走前還提醒我監督你喝呢。”

郁沉感覺耳朵有些發燙，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他又轉身朝着樓上跑去。

“诶，跑什麼！牛奶還沒喝呢！”靜姨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孩子，毛毛躁躁的。”

“我待會再下來喝！”郁沉回應了一句，就急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他突然想起前天晚上溫廷昱問過學校訂學生奶的事，他就說之前小學時靜姨給他訂了一次，他覺得又貴又難喝就再也不讓訂了。

但是溫廷昱卻很認真地跟他說，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需要多喝點牛奶。

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擡手拉開了書桌的屜子，裡面躺着一部陳舊的黑色手機。

手機因為他拿起來的緣故亮了起來，上面跳動着幾條微信的新消息。

是溫廷昱發來的。

都是在二十分鐘前。

Yu：小沉，我先走了，牛奶你記得要按時喝[摸頭.JPG]

Yu：就用手機打卡吧，你順便也給我講講學校裡的事。

Yu：對了，你班主任老師昨天加了我聯系方式，你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