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周哲過來，”語文老師一眼就看到周哲呲着大牙樂，“你說說看，有什麼事是你非得上課說的？”

說着，她就擡手展開了紙條，眯着眼睛看了起來。

臉上的表情随之凝固，她滿臉嚴肅地看了眼郁沉，眉頭深深皺起。

“怎麼了秦老師，他們寫啥了？”趙棠花也意識到了不對，出聲問道。

“這…趙老師你自己看吧。”

“這應該需要叫家長吧？”

紙條被傳到了趙棠花手裡，周哲整個人似乎都碎了，他就站在那，滿臉寫着想死。

郁沉原本是漫不經心的，在聽到後面那句時有些愕然地擡起了頭。

他差點忘了。

家長會上留的聯系方式，好像都是哥的。

早戀…

記憶飄回那個滿是消毒水的病房裡，溫廷昱低頭跟他說的那句話。

“你正處于關鍵時期，不能早戀。”

他當時還應了。

這次真的會聯系家長嗎？

哥會因為這個讨厭他嗎？

還是會有什麼其他的反應？

郁沉垂眼看着地面出神，指甲也因為他複雜的心思而一點點地陷入肉裡。

“郁沉，你過來，來我這。”

他應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走到了趙棠花旁邊。

趙棠花看了他好一會，輕歎了一聲。

“郁沉，從我接手五班到現在，我一直都覺得你這孩子雖然叛逆了點，但是很有底線，情書都退回了，和女同學也都保持距離，怎麼也不會有早戀的風險啊…”

郁沉抿唇不說話，指甲都陷入肉裡，但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

“你跟我說說，這是真的嗎？”趙棠花推了下眼鏡，看着他，“這件事得聯系家長的，你要想清楚。”

郁沉嘴唇翕動了一下，心底的抗争也就此結束了，他在周哲滿臉期待的目光中，緩緩地點了點頭。

周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愧疚的淚從他的嘴角滑落。

秦老師看不下去了，擡手拍了他一下。

“站好！來辦公室午睡來了？”

趙棠花面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好，說吧，是跟誰早戀？”

郁沉再次沉默。

“現在不說話了？剛才那麼果斷承認的郁沉去哪了？”趙棠花氣笑了，她靠在椅背上平緩了下心情，“我早晚得被你給氣死，我說你畢業後就該給我賠點精神損失費，這短短一學期你給我造的。”

“不說是吧，”趙棠花拿出手機，“那我可就聯系你家長了，上次來參加你家長會的那個男生就是你哥哥對吧？”

她作勢要撥号，眼角餘光卻瞥見郁沉正盯着她的手機屏幕，眼底似乎…還有點期待？

他在期待什麼？

趙棠花皺眉，心底多了幾分疑惑，手指按在撥号界面。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是趙老師？”

那禮貌溫和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了出來，郁沉手指似乎動了下，整個人繃得更緊了。

“嗯，你好，我是上次跟你聯系過的郁沉的班主任。”趙棠花看着郁沉的神色，回複道。

“嗯，趙老師好，是小沉在學校有什麼事嗎？”

對方的聲音不疾不徐，讓人聽着如沐春風。

少有對話這麼舒服的家長，趙棠花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是這樣的…”趙棠花起身朝着門外走去，說話的聲音也随之降低，但依稀能聽見是在描述這件事。

郁沉轉頭看着門外，脖子扭酸了都沒回頭。

他知道自己性格别扭。

他隻是想知道，哥對他早戀是什麼态度，是真的會因為他不聽話去讨厭他，從而遠離他，還是正常地來勸阻他，亦或是、生氣？

可是，真的會生氣嗎？

哥脾氣那麼溫和的一個人，真的會因為他這個微小不重要的人生氣嗎？

還是會直接遠離他這種人。

遠離是不是會更好呢？

可他其實是想哥能留下來的。

這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無比卑劣，他竟然用這樣的一件事來故意試探别人是否真心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