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氣什麼呢？

郁沉皺眉，腦海中思緒橫飛。

是在氣他不成器，還是氣他不聽話？

不過，哥能從那麼遠的地方趕回來，心裡也應該…是在意他的吧。

郁沉低頭，下唇被咬的幾乎滲血。

他好像是太卑鄙了，不斷試探别人的真心，用謊言去騙取别人的關注。

多可笑啊。

明明本來就隻是他思想龌龊，陰暗到違背常理去喜歡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卻還要去不斷試探别人的心思。

他這種人。

沒人會喜歡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走出了擁擠的校園，來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溫廷昱一言未發，強勢性地将郁沉的手腕摁在了牆面上，将人抵在一處逼仄的角落裡。

黑暗中，他垂眼看着郁沉，克制而低啞的嗓音裡似乎多了幾分危險。

“郁沉，早戀，是吧？”

兩人靠得極近，郁沉能清晰地感受到溫廷昱的呼吸聲，手腕緊貼着冰冷的牆面，而另一面傳來的溫熱不斷刺激着他，心跳早就已經亂了節奏。

他不敢擡頭，不敢面對溫廷昱的眼睛，怕對方一眼看穿他那低劣的心思。

但很顯然，對方似乎很不滿，溫暖幹燥的大手捏住他的下颌，緩緩往上擡，讓他直視自己。

“為什麼不敢看我？”

“嗯？”

尾音上揚的調子格外蠱人，郁沉垂下的手指緩緩收緊，他随着溫廷昱的動作擡起了頭，對上了那雙黑沉的眼睛。

這個位置幾乎沒有燈光，他看不清溫廷昱此時的面色，隻能看見那雙眼睛。

“哥，我…”郁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現在腦子裡很亂。

“郁沉，”溫廷昱低頭盯着他的眼睛，盡管心底積壓的郁氣将要沖垮他的理智，但他還是克制了手下的力道，冷聲道，“你聽不進話，是吧？”

此時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十分奇怪，似乎有讓人臉紅心跳的暧昧拉扯，也帶着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這個距離，他們倆隻要有一個人稍微往前些，就能完全親上，但偏偏，他們此時是在對峙。

“哥。”

黑夜是最好的保護色，郁沉克制地靠近了些，他很想就這麼沖動地親上去。

可他沒有那個勇氣。

他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他垂下的手緊握成拳，抵在後面冰冷的牆壁上。

“你，”溫廷昱捏着他下颌的手指似乎在顫抖，聲線中已經有了幾分沙啞，“不要叫我哥。”

他不想再做這所謂克己複禮的哥，看着小孩一步步地離自己越來越遠。

郁沉能清晰地感覺到耳側傳來對方的氣息，似有若無的熱氣撩撥着他的理智，甚至讓他有那麼一瞬間不想再裝了。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他終于動了，緊握成拳的手虛空搭在溫廷昱腰側，他擡頭望向那雙深沉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那個他在心底默念了無數遍的名字。

“溫廷昱。”

溫廷昱很輕地應了聲，緩緩松開了鉗制他下颌的手。

兩人相對沉默。

明明兩人距離近到下一秒就可以親到，卻好似隔了萬丈遠，觸碰不到彼此。

“其實，”郁沉默不作聲地收回手，垂眼打破了沉默，“對不起，我…”

他閉了閉眼，開口道。

“我沒有早戀。”

“是我騙了老師。”

這個回複确實讓人反應不過來，但卻驅散了溫廷昱心口強壓下的情緒。

雖然郁沉并沒有再過多的解釋，但溫廷昱已經隐約猜到了緣由。

一口氣說完的郁沉沒再擡眼去看溫廷昱的眼睛，隻是默默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他感覺壓着自己的大手松了力道，轉而搭在了他的頭上輕撫了幾下。

許久，他才聽見頭頂傳來溫廷昱的聲音，他輕輕地嗯了一聲，接着開口道，“嗯，乖，”

他的語氣似乎松快了幾分。

“下次，不要說謊了。”

緊跟着又是一聲輕歎，黑夜裡什麼都看不清，反而讓人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

郁沉能感覺到溫廷昱的灼熱的呼吸掠過他的耳尖，又被風吹散，但卻依然撩起一片酥麻。

“小沉，我該拿你怎麼辦。”

那帶着寵溺的無奈歎氣聲很輕，像是呢喃，也在郁沉的心頭埋下了一顆種子。

他終于擡起頭直視溫廷昱的眼睛，那雙盛滿溫柔的眼睛，那雙無數次入他畫的眼睛。

既然他低劣的試探也都能得到哥的包容，那如果他更近一步呢？

哥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