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也是那時候弄傷的?”
郁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了他語調毫無起伏的問話。
“嗯,當時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隔間門,刮了一下。”郁沉垂眼擡手虛擋了一下,輕聲補充道:“不痛。”
“郁沉。”溫廷昱叫着他的全名。
同時一股不知道從哪來的寒氣從郁沉的背脊緩緩爬升,讓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溫廷昱面無表情地往下走了一級台階,離他更近了幾分,那雙眼睛蘊了平常沒有的壓迫感。
“我希望你在做出任何舉動之前,先做到的是保護好自己,能做到嗎?”
郁沉低頭看着溫廷昱腳上那雙染上灰塵的黑色皮鞋,沒作回應。
“郁沉?”溫廷昱喊他。
“哥,以後有需要家長參加的活動,你還是别來了吧。”郁沉開口道。
話音剛落,趙棠花拿着垃圾袋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說完了嗎?”
說着她又彎腰将面前的一團衛生紙撿起來丢進垃圾袋裡,繼續道,“說完了就一起去政教處,早處理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好,麻煩老師了。”溫廷昱溫聲應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政教處,隻是在路上的時候,趙棠花從包裡拿出了卸妝濕巾。
在幾個學生不解的目光下,她毫不猶豫地擦掉自己為了運動會而精心畫好的妝。
都說上班會被吸幹精氣,卸了妝的趙棠花确實将這句話演繹地淋漓盡緻,暗沉蠟黃的皮膚,無神的眼睛,整個人疲态盡顯。
将自己臉上的妝卸完後,她就将濕巾遞給了旁邊瞪大眼睛看她的女生。
有家長跟在最後面,她也不方便多提示,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女生就秒懂,接過了濕巾。
随後那幾個化了妝的都拿了濕巾将自己臉上的妝卸了。
經過了一天運動會的摧殘,基本每個人都看起來十分疲憊,這種疲憊在此時的情境下也恰到好處。
見她們都整完了,趙棠花收起了濕巾,就拿起手機走到旁邊去打電話了。
她聲音不大,似乎是能依稀聽見是在給副校長打電話,說話的語氣格外客氣。
随後沉默的大部隊一起進了郭犇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已經站了幾個人,正是那會在衛生間勒索周哲的人。
周哲還沒開口,他爸就先站出來了,那看起來就兇悍的中年男人看着那幾個打扮的流裡流氣的人,火氣就暴增。
“就是你們幾個勒索我兒子?”
他嗓音無比洪亮,将郭犇要出口的話都堵了回去。
“不讀書就做違法犯罪的敗類是吧?”
那幾人的氣焰早在他的氣勢下散的幹幹淨淨,也沒家長過來,他們在周哲父親面前就像幾隻待宰的雞。
周哲父親的脾氣雖然大,但他還是顧及地方的,他罵完那一句就轉頭看向郭犇,音量絲毫沒降低。
“主任,我家的孩子常年都被這幾個混混勒索,我給的零花錢他全都交了,這件事我要個解決方案沒問題吧?”
這件事本來就是周哲的受害人,郭犇也就沒再擺主任架子,而是語氣溫和地開口道:“這位家長,您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孩子在學校受到欺負想要交代,隻是我們還有事需要一起處理,您也先不要急,先緩口氣。”
周哲父親的臉色稍霁,語調平緩了幾分,開口問道:“是那幾個同學過來救小哲的事嗎?”
“嗯是的,這件事我們需要嚴肅…”
“确實是需要嚴肅地感謝下大家。”周哲的父親轉頭看向其他人,滿臉感激,“感謝各位的幫忙,不然我家周哲又不知道得忍多久了。”
“這位家長…”
“這樣吧,這周末我們家做東,邀請各位同學一起去鎮上新開的酒樓吃一頓,行不?”
周哲父親十分豪氣地開口,将郭犇的話都壓了下去。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轉頭看向黑臉的郭犇,試探性地開口:“主任也一起?”
“這位家長,我希望你嚴肅點,我們現在在這裡是要處理事情的,他們這些人一起闖入男衛生間打群架,這件事性質是很惡劣的,不要将大事化小。”郭犇嚴肅地看着男人。
“這不對吧。”周哲父親皺眉,“最嚴重的事難道不是這幾人勒索我家孩子嗎?他們還不是初犯,勒索是犯罪吧?”
郭犇面上顯然有些挂不住。
“周哲家長,您先别急,這件事也确實是需要嚴肅處理的,我們主任也是這個意思,您先冷靜冷靜,今天把大家叫來辦公室也正是為了能妥善處理。”趙棠花适時地出聲打圓場。
“好,我也希望學校能給我們一個公平的交代,不然我可不怕把事鬧大,讓那幾個兔崽子坐牢去!”男人站在周哲前面,毫不留情地瞪着那幾個始作俑者。
郁沉靜靜看着站在周哲面前的高大身影,隻覺得心底某個早已潰爛結痂的地方開始松動。
他好像,有點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