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
如同微波爐工作完畢的提示音。
三月七腦中正欲展開天馬行空的戲劇創作,忽然瞧見手裡拿着的熱浮羊奶,靈光一現:“參考小說中的橋段,說不定……”
“我們還是來找當事人公堂對簿一下吧。”
很遺憾,開拓者打斷了三月七的奇思妙想。為了避免事情的發展像航行在斷頭鐵軌上的雲霄飛車一樣,必須及時采取制動措施。
——說起來,《漁公案》中好像也有一篇精彩紛呈的雲霄飛車殺人案……?
不過開拓者是一個無情的人,勇于對三月七的創意寫作課堂說不。
粉發少女左看看右看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哦!我們聊了大半天,好家夥,丹恒居然不在!”
“很少見啊。”楊叔評價道。
理論上,開拓者早就在“星穹列車一家人”的群裡通知過了,有客人馬上要來,大夥兒快出來玩。
難道丹恒手機關機,沒有收到訊息嗎?
據說在星際和平公司流行起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下班過後保持手機關機,絕不回複任何工作消息,兩耳不聞窗外事。
新的風暴正醞釀于寰宇聞名的卷王制造廠,看來星穹列車也不甘人後,必須緊跟宇宙潮流。
椒丘的笑意藏在扇子後面,小景元靜悄悄在地玩大家的頭發,一雙金色的眼瞳默然探看着四周。
“大家放心,我去找他,速速就回。”
開拓者說話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股《漁公案》的味道,拍了拍胸脯主動請纓。既然星核精親自出馬,怎會有辦不成的事?
開拓者一掀衣領,來到車廂走廊。丹恒一般喜歡悶在智庫裡做些高深的學術研究,然而開拓者敲開門,發現房間裡面空無一人,隻有計算機風扇高速旋轉的噪音,寂寥、孤單。
咦?
丹恒很關心羅浮,羅浮友人前來拜訪,他卻不來相見,實在可疑。即便他和椒丘不甚相熟,但聽說“羅浮将軍返老還童”的異事,哪能錯過如此趣聞?可疑,太可疑。
無論宇宙如何變化。
真相隻有一個!
化身超級大偵探的開拓者對于自己的推理充滿自信,踏着搖擺的步伐從觀景車廂跑到派對車廂,誓要掘地三尺将丹恒給找出來。
派對車廂平時擠滿了人——因為「閉嘴」的喧鬧程度堪稱一個抵一百個,不過今天倒是半個人影也沒有,除了努力工作的點唱機。
真是“安靜”得超乎想象。
常來做客的銀枝去宇宙的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懲惡揚善了,有好一陣沒來了;黑天鵝在翁法羅斯收集到了滿意的記憶後,便客氣告辭了,也沒再現過身;至于總是站在華麗的角落裡思考人生的星期日,他出去辦事了,暫時沒回來。
悠揚的音樂正在流淌。
開拓者精神滿滿地環顧四周。
果然。
在派對車廂幹淨整潔柔軟舒适的、閃爍着深沉紅色的、能夠讓人安然地一覺睡到宇宙熱寂,萬籁熄滅的沙發椅上——
找到了丹恒!
其實丹恒本來不想在這個點睡覺的。
但是自從開拓者在列車返航途中一不小心再次手滑調整了列車的節律系統後,他就不幸陷入了晝夜颠倒的狀态中。
梅開二度。
調理了好幾個系統日也沒調理好。
開拓者奮力地呼喚着:“丹恒……丹恒……丹恒……丹恒!蛋黃老師!”
然而不幸的消息是,他在熬夜閱讀完整整五十篇佶屈聱牙的關于仙舟醫藥古籍的保護傳承的文獻後——
掙紮着倒在派對車廂的沙發上睡着了,且睡得異常地深沉。
這真是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浩瀚的宇宙當中充滿了各種“本不應該發生”以及它們導緻的重重後果,人的本能驅使他們去懊悔、去嗟歎、去惋惜,然而這世間正是由如此這般的“本不應該發生”構成的,無常與偶然才是宇宙至理。
丹恒,大概格外理解這一點。
可是此時的丹恒無法抵抗地慢慢陷入了一個詭異的悠長夢境中,他并不知道開拓者于他的夢鄉之外拼盡全力都沒能将他喚醒。
開拓者的手舞足蹈在夢境之中被投射為了扭曲的炫彩小人,就是吃了毒菌子後會見到的那種,實在叫他無法分辨清楚。
“……跟我念……”
靈魂逐漸變得沉重之時,他的意識裡突然出現了奇怪的聲音。
“……藥王慈懷,建木生發。莳者一心,同登極樂……①”
丹恒陡然驚醒。
眼前的景色昏暗無比,明黃的燭光照得人晃神,一群藥王秘傳裝扮的仙舟人跪坐在他身旁,口中念念有詞。
“魁首大人,您終于醒了!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其中一個藥王秘傳的莳者對着他恭敬跪拜下來,涕淚縱橫,激動得仿佛重新看見了人生的希望。
他穿越了?
而且還穿成藥王秘傳的魁首……?
丹恒捂住疼痛的腦袋,對自己腦子裡産生的想法感到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