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破碎的瞬間,粘稠的黑暗如同潰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緊接着,數十上百條猩紅色的、布滿粘液與細小倒刺的觸手,帶着令人作嘔的腥風和尖銳的破空聲,從那片黑暗中瘋狂湧出,如同盛開的死亡花束,目标直指顧燼!
速度快得驚人!幾乎在她扣動扳機的下一秒,那些觸手就已經近在咫尺!
顧燼瞳孔驟縮,腎上腺素在體内瘋狂燃燒!她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一個近乎本能的側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第一波最密集的攻擊!幾根觸手擦着她的作戰服掠過,帶起的勁風刮得她臉頰生疼,衣服也被劃開幾道口子,露出下面開始滲血的皮膚。
但更多的觸手如同跗骨之蛆,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顧燼低罵一聲,不退反進,手中槍口火舌噴吐!子彈精準地打在那些扭動的觸手上,卻隻濺起一片令人牙酸的粘液,留下幾個淺淺的凹坑,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些鬼東西的韌性遠超想象!
一根觸手抓住她射擊的間隙,如同毒蛇般纏上了她的左臂,上面的倒刺瞬間刺入皮肉!劇痛如同電流般炸開!緊接着,更多的觸手纏上了她的腰、腿、甚至脖頸!
冰冷、滑膩、帶着強烈吸附力的觸感讓她胃裡一陣翻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些觸手正在貪婪地吸取着她的體溫和…某種更深層的東西!生命力?還是别的什麼?
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沖擊着她的神經,幾乎要将她的意識撕裂!後頸和胸口的烙印更是灼痛到了極緻,仿佛要将她的骨頭都熔化!
然而,在這極緻的痛苦中,一股奇異的、帶着毀滅氣息的力量,也開始在她四肢百骸中瘋狂滋生、湧動!
痛!越痛越好!
顧燼的眼神瞬間變得駭人,那裡面燃燒着瘋狂的火焰,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
“就這點程度?!”她嘶吼着,被纏住的左臂猛然發力,肌肉贲張,硬生生将那根勒緊的觸手繃直!同時,她放棄了無效的槍械,右手抽出一直别在腿側的□□,刀鋒閃爍着寒光,狠狠地朝着纏住自己脖頸的觸手削去!
“嗤——!”
匕首切開粘稠的表皮,帶出一蓬暗紅色的腥臭液體!那根觸手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猛地縮了回去!
有效!但這還不夠!
更多的觸手從四面八方湧來,如同無窮無盡的噩夢!
顧燼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在觸手的圍攻中輾轉騰挪,匕首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緻命的寒光。每一次揮砍,每一次格擋,都伴随着皮肉被撕裂的痛楚和力量湧動的快感!她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狂野,甚至開始主動用身體承受一些非緻命的攻擊,以此換取更強的爆發力!
鮮血順着她的手臂、嘴角流下,将她黑色的作戰服浸染得更加深沉,也讓她眼中的瘋狂之色愈發濃烈。
“來啊!都他媽沖我來!”她放聲狂笑,聲音沙啞而亢奮,“讓老娘看看,你們這些靠吸食别人才能活着的垃圾,到底有多‘餓’!”
不遠處的沈昭冥,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周身的銀色光暈穩定地散發着,将她與這場狂亂的厮殺隔絕開來,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冷漠看客。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那雙隐藏在綢帶下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視”着顧燼。她的指尖偶爾會微不可察地動一下,幾根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符咒絲線便會無聲無息地出現,精準地切斷那些試圖從死角偷襲顧燼、或者直接攻擊顧燼要害部位的觸手。
她像一個最嚴苛的馴獸師,放任着猛獸在牢籠中與危險搏鬥,既要保證它不被徹底撕毀,又要讓它在瀕臨極限的痛苦與掙紮中,爆發出最強大的潛能。
顧燼的劇痛,也通過那份詭異的契約,一絲不漏地傳遞到了沈昭冥的感知中。那如同淩遲般的痛苦,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瞬間崩潰。但沈昭冥隻是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握着扳指的手指關節微微收緊,随即又恢複了平靜。
這點程度的痛楚,對于承載了百年孤獨與詛咒的她而言,不過是往一杯早已滿溢的苦酒裡,再滴入幾滴無關緊要的水珠罷了。
但顧燼體内那股因痛苦而瘋狂滋生的力量,以及她戰鬥時那種近乎自毀的、将痛苦轉化為武器的姿态,卻讓沈昭冥那顆早已冰封的心湖,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這個“容器”……似乎比她預想的,還要有趣得多。
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顧燼雖然力量不斷增強,但觸手的數量實在太多,仿佛無窮無盡。她的體力在飛速消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動作也開始不可避免地出現遲滞。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找到源頭!
顧燼的目光越過重重疊疊的觸手,死死鎖定在房間中央那張奢華的梳妝台上!直覺告訴她,問題一定出在那裡!尤其是那支放在天鵝絨托盤上的、顔色鮮豔得如同流動鮮血的口紅!
“喂!老妖婆!”顧燼一邊用匕首格開一根抽向她面門的觸手,一邊朝着沈昭冥的方向大吼,“那支口紅!是不是就是那玩意兒的核心?!”
沈昭冥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微微偏頭,像是在确認什麼。片刻後,她那冰冷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是能量節點,也是它的‘本體’所寄生的媒介。摧毀它,或者…吞噬它。”
吞噬?!
顧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沈昭冥的意思。她這種特殊的體質,似乎不僅能轉化痛覺,還能…吸收這些詭物的能量?
一股強烈的沖動瞬間湧上心頭!饑餓感!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力量的極度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