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果,幹橘花,鼠李,夜香草,水百合。”普莉希拉說,“還有兩包水百合的種子。”
蓓珊妮娴熟地取出普莉希拉點出的藥草,動作飛快地稱量并打包,種子放在更小的紙袋裡,袋口紮緊,小巧可愛:“這些足夠嗎?對了,家裡的藥田近幾年還種了黑葉草和紅水梗,最近也結種子了,你要嗎?”
“好啊,我打算等會就去拜訪阿麗珊阿姨,去藥田看看。”
“那正好,讓媽媽拿一些給你,她今天還烤了藍莓派和果仁餅幹——”
正說着,門口的風鈴再次響起來。普莉希拉遞出三枚銀币,蓓珊妮把藥草和種子裝在紙袋子裡遞給她,又塞給她一大捧茂盛的香穗子草當做回家禮物。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齊全,隻差最後一樣東西。普莉希拉沿着綠纓草街一路向南,穿過人聲鼎沸的集市與廣場,抵達更南面、位于香木街的雜貨店。
她來得很巧,海澤爾正抱着一箱膠水從貨架後轉出來。她是個高個子的女孩,身材挺拔,留着深栗色的短發,粗重的眉毛和褐色的大眼睛讓她看起來很不好惹。
海澤爾耳尖上别着一支鉛筆,嘴裡咬着青柑草的草杆,灰綠色上衣外面是深棕色的背帶褲,寬大的袋口裝滿東西,沉甸甸地下墜。她一看見普莉希拉就笑了,放下箱子,拿下嘴裡的草杆:“哈!是你。近來怎麼樣啊,普莉希拉?我們可是有很久沒見了——嗯,還有你的鳥類朋友。”
“呱呱!”渡鴉扇了扇翅膀。
“還好,除了三餐颠倒作息紊亂以外,日子還和往常一樣過,沒什麼新奇的。”普莉希拉聳了聳肩,走進櫃台邊四下掃視貨架上的貨物。
“哇哦,聽起來你的求學生涯有很多故事可講。”
海澤爾笑道,她把箱子放在櫃台上,将一瓶瓶淡綠色的膠水擺到架子上填補空缺。這種膠水是多種植物的汁液調和成的,效果很好,密封保存也能存放很久。
“所以,女巫小姐,您需要點什麼?”
“妖精的鱗粉。”普莉希拉挑眉,“你們家還在養妖精,對吧?”
“當然,而且我們養得比從前更多,品質也更好。來吧,看看它們!”
海澤爾愉快地說道,領着普莉希拉來到後院。後院面積很大,視野開闊,有個小池塘,開滿野花的高草叢顔色青翠,二十來隻閃着光的妖精在花叢中飛舞,閃光的細長翅膀飛快地扇動,撒下一連串閃閃發亮的鱗粉。
這些也被稱為花仙子或花妖精的小東西隻有手掌長,同體乳白,像是制作粗略的人偶娃娃,背後有一對透明的、蜻蜓般的翅膀。
幾個孩子蹲在它們身後,手中拿着小碗狀的容器接着。空中的鱗粉輕飄飄的,但一到碗口附近就像被磁石吸住的鐵屑一樣落下去,緊緊吸在小碗内壁上,白色的内壁被染成銀白色,在陽光下閃着細碎的彩光。
普莉希拉伸出手,試着釋放出些許魔力。一隻妖精正把整個腦袋塞進半開的花苞裡大吃,雙手抓着花瓣。忽然,它抽出腦袋,沾滿花粉的臉轉向普莉希拉,翅膀震動,輕盈地飛了過去,繞着她伸出的手飛起來,一串折射着虹光的銀白鱗粉落在她的手上。
她收回手,仔細查看那一痕銀色。海澤爾在一旁道:“怎樣?滿足你的要求嗎?”
“我想,它的品質很好。”普莉希拉高舉起手,翻轉手掌,看着它在陽光下散發出細碎的光芒,“我要兩瓶。”
普莉希拉回到家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尚未完全入夏,但院子裡已經充斥着夏日的氣息。院門口的墨綠色信箱經過簡單擦拭,表面光滑清晰,頂端立着的雞形風向标在暖風裡轉動。青藤沿着立杆爬上來,親密地簇擁着緊閉的箱口。
出發前普莉希拉将門廊外披着的茂盛的紫藤蘿像窗簾一樣往兩邊拉開,門廊内小小的玻璃圓桌和藤椅在明亮的光線下閃爍着微光。
她先把香穗子草放在花瓶裡,将買回來的東西分門别類地放好。因為小屋距離鎮子有些距離,所以她買的東西就多了些,不至于天天跑去購買。
放置食物的食品櫃是煉金物品,關上門後,邊緣篆刻一圈的符文依次亮起又熄滅,等到最後一個字母暗淡下來,櫃門緊閉,它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這個食品櫃是十年前買的,上面印刻的符文已經有些暗淡了,普莉希拉把它列入了老宅改造事項的名單。
完成這一切後,她洗了一盤水果,讓果盤穩穩漂浮在身側,去樓上翻找給阿麗珊阿姨和蓓珊妮的禮物,邊吃邊盤算:
下午從山裡拐幾個地精回來翻地,把各式種子種下去。山上有時會有野獸沖下來,以防萬一還是要做一些防護措施。門口的鈴铛已經鏽得不能用了,正好她從蘭斯頓帶回來兩株休眠狀态的護門草,可以種在前後院……
藍莓個頭不大,但酸甜可口,香氣馥郁。櫻桃是她一直青睐的清香淡甜。果核掉在垃圾桶裡,卷球草咬碎果核時發出細碎的咯咯聲。很快,伸出去探測的魔力觸角隻摸到空蕩蕩的盤子。普莉希拉拿起帶回來的禮物,往阿麗珊阿姨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