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又甯靜。

夜色還未完全降臨，龍潭裡忽而出現一個漩渦，不一會兒，一條金色的龍從漩渦裡升起，巨大的龍身盤旋在空中，漂亮的龍角發出隐隐的光芒，龍鱗耀眼又華麗。

塔塔目露欣喜，小北面無表情。

不一會兒，巨龍朝着小北飛來，來到他身前一米處化作人形。

龍王看着面無表情的小北，撇了撇嘴，飛到他另一邊坐了下來。

“說吧，他在哪裡。”

“你是問他還是龍須？”

龍王瞪眼：“當然是龍須！”

小北默了默，起身。

“你去哪！”

小北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龍王敗下陣來，撇撇嘴道：“好了好了，我說實話還不行嗎？”

“有一年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第一次背着父王從潭底的龍宮來到地上，就是在這裡，我遇見了一個美麗的女子，也就是我現在的王後。

“那時候我還不太會化成人形，頭頂還長了兩隻角，她就笑我，說從沒見過我這樣的人。

“我又羞又驚，在龍宮，誰敢這樣嘲笑我？誰不是對我畢恭畢敬的？也就她了！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見這般跟我說話的人，還是這麼漂亮的女子，一時心情有些複雜。

“小時候，同齡人都懼怕我，因為我的地位，對我唯命是從。哼，一邊說最好的朋友是我，一邊偷偷玩遊戲的時候又總不帶上我，這群說一道是一道的人！

“我雖惱她，但又舍不得不跟她玩，我就每天偷偷跑出龍宮找她。

“她知道我是一條龍，我知道她是一條蛇，但那又怎樣？這并不妨礙我們互相喜歡。

“我渴望已久的情誼在她身上得到體現，同時，還收獲了一份意料之外的愛情。

“我開心極了，準備帶她來見父王。

“隻是，那天，父王忽然拉着一個比我矮了一截頭頂長着兩隻龍角的姑娘來到我面前，指着她對我說：‘阿龍，這是你以後的王後，你要好好對她。’

“我看向那個女孩，她見我看她，害怕地垂下眼睛。

“我就想，切，這個人可真無趣。同時還有些失望，她跟那些人一樣，他們都怕我。

“這麼一想，果然，還是小蛇精最讨喜。我第一次忤逆了父王，我不聽他的話，偏生就要娶蛇精。

“父王怒極了，可又拿我沒辦法，一氣之下，就病了。

“我又愧疚又着急，偷偷跑到父王的寝宮想跟他道歉，可在門口的時候，我看到她在那裡，小心翼翼地喂父王喝藥。

“父王笑着對她說：‘小白，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阿龍娶你的，你是個好孩子。’

“她害羞地低着頭，當真像是個乖巧極了的樣子。我就想，哼，可真會裝，不就是想當未來王後嗎？可别以為我不知道她在打什麼算子！

“後來，父王還是走了，我很悲痛，卻也無可奈何。

“我娶了阿清當我的王後，但為了讓父王安息，我縱然不喜她，也還是把她娶為了側妃。

“她們的封典在同一天進行，那一晚，我清楚地記得，我的王後穿了一身大紅色衣裙，正楚楚動人地站在禮堂上看着我，令我心神蕩漾。

“餘光瞟過她，她安安靜靜地站在王後身邊，也穿了一身紅色的衣裳。面容嬌嫩，有些羞怯又有些害怕的樣子。見我看向她，立刻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微微垂下眼眸，臉色微紅。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心跳竟然有些快。

“我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喜歡的人該是阿清才對。于是我穩下心神，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重新放回阿清身上。見她眉眼嬌媚，心裡也跟着愉悅起來。

“到了晚上，我去阿清的寝宮裡過夜，我把後院最華麗的寝宮賞給了阿清，服侍她的丫鬟問我她住哪裡的時候，我随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宮殿。

“那間寝宮在我的龍宮和阿清的寝宮之間，當真是普普通通的一間寝宮。我就想，阿清應該不會生氣了吧。

“經過她的寝宮的時候，我偏頭看了眼，那裡的燈正好熄滅。我有些生氣，這個女人可一點都不懂得夫君為貴的道理！

“阿清她們這一種族身體奇特，一年内就給我生下八個龍子。

“在這期間，我去我的側妃寝宮幾次，隻是，每一次，見我來了，她總是一愣，然後起身微微朝我福禮，嘴角總是帶着一絲不濃不淡的笑。

“我看到她這樣子就來氣，她果然是個無趣的女人！可我又有些心煩，我總覺得她不把我當她的夫君，哪有女子對着夫君總是這樣不冷不熱的？

“我強行要她的時候，她咬着唇，眉頭痛苦地輕皺，卻強忍着不出聲。實在被我要的狠了，才不得已發出一絲嘤咛。

“我像着了魔一樣，迷戀上了這種感覺，欺負她，讓她控制不住的感覺。她的聲音又酥又軟，令我渾身顫抖，心裡也越發激動起來。

“每每到了最後，我又有些憐惜她，總會愛撫地吻一吻她的眼，她的唇。

“我來找她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的王後開始不滿。她經常在我不在的時候為難她，其實我知道的。

“每一次，站在背地裡，看着她沉默地垂下眼眸，任由王後諷刺她，不說話，不反駁，不卑不亢，她的背總是挺得筆直。

“有時候我有些惱她，惱她為什麼不吭聲，要讓自己這樣受委屈，而且，她從來都不會對我說。即便我偶爾旁敲側擊提醒她，問她可有何不愉快，她總輕輕地笑笑，看着我輕聲答道：‘回夫君，沒有。’

“我又生氣，又有些氣餒挫敗。我一邊氣她有事瞞着我，不把我當成親密的人，一邊又挫敗于自己沒有處理好她們的關系。

“我對不起王後，她本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後，我也曾許諾過她一生對她好，隻是，眼下，我卻要失言了。因為，我發現我開始慢慢愛上這個總是在我面前安安靜靜卻總是牽動着我的心的女子了。

“我處理事務的時候想着她，跟王後在一起的時候也想着她，我就想着，她在幹嘛？有沒有想我？我跟王後在一起，她會不會吃醋？我要做些什麼才能讓她對我多笑一笑？

“我隻能對王後的孩子好一些了，因為，在感情上我已經漸漸偏向那個牽動我心弦的女子。

“有時候，我就想，要是父王早一些把她帶到我面前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遇見阿清，不會娶她，以至于現在，我也就不會為難了——

“我會好好對她，我們會有一群可愛的孩子，而不是，每次我從阿清那裡逗孩子回來，想抱她的時候她總會輕輕避開。

“我感覺得出來，她也是喜歡我的，隻是，我讓她傷心了罷。

“我們龍族不容易育子，不過，在我的努力下，她終于還是懷孕了，我開心極了，活這麼久第一次感受到一種難言的欣喜。

“我抱着她大笑，她也露出開心的笑臉，我覺得，因為這個孩子，我們的關系又可以更近一步了！

“我每天都在期待着這個孩子的出生，她對我也越來越放下芥蒂。我時常牽着她走在龍宮後院的花園裡散散步，放松心情。”

龍王回憶起那時的光景，似乎曆曆在目，眼裡盛滿了溫柔。

“那他呢？那個孩子。”小北問。

龍王一愣，眼神忽而一厲，冷哼一聲，“那個孽子，我恨死他了！要不是他，我的小白才不會死！小白就是因為生他才死的，那個孩子，他出生的時候渾身發出一股邪氣！”

小北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看着平靜的水面道：“是嗎？你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龍王垂下眼眸，似乎一下子滄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