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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癡人(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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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用的什麼招式,是我北冥之事,與紫霄真人并無幹系。”懷中人體溫滾燙,竟有幾分灼手,葉長溪不欲再與雲皎過多糾纏。

雲皎是靈修,主修火。太白宗上下唯她一手畢方訛火煉得出神入化。她擡手飛出幾滴精血,血光映照之處,撲簌間燃起訛火,白色火光擋住葉長溪的去路:

“清崖真人即便沒見過,也該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吧,”雲皎眯了眯眼,“金瞳之禍。”

四字既出,不僅是靈砂,連雲皎身後前來一并圍剿師潮鳴與花遲的元嬰弟子也霎時變了臉色。

金瞳之禍,指得便是北冥開山前魔物為禍世間,人間生靈塗炭時。凡人不知“善”,自誕生起,便隻有“惡”。

金瞳與那金霧般的魔氣,曾是世間所有人族的噩夢。

此前親眼見到花遲用那金霧作劍,看清他若隐若現的金色雙瞳,靈砂氣急失了态,向師潮鳴逼問道:“你這瘋子做了什麼?!小池怎會和魔物扯上幹系?”

師潮鳴隻是笑。

有個紫金宗元嬰弟子怯生生道:“是啊,清……清崖真、真人,我們都見到了那個金……金……”

昆侖宗的附和道:“金霧!剛才的金霧那麼大!而且他的眼睛也——”

各宗弟子七嘴八舌起來,一時衆口嚣嚣,愈演愈烈,人聲鼎沸。

“不會真得是魔、魔物吧?”

“魔物不是都絕迹幾千年了嗎?”

“可你看他的眼睛和靈力!還有之前麒麟山莊那件事——”

“麒麟山莊那事,這樣不就說得通了嗎?”

“清崖真人給個說法吧!”

“是啊,真人,給我們個說法吧!”

花遲的手心太燙,又被葉長溪牢牢握住,久旱的旅人得遇甘霖,他竟貪戀那溫涼如玉的體溫,舍不得松開。他低頭看着那隻握着他的手,白皙、纖長、骨節分明,污泥與塵垢難染半分。

各大宗門弟子此起彼伏的話音一道道剜在花遲心上,他一時啞然,半句話也說不出。

葉長溪看着花遲煞白的臉色,指尖輕輕撓着他的手背。

再擡眼看向各宗門弟子時神色平靜如常,冷淡道:“麒麟山莊一事皆為師潮鳴所控,我弟子為抓師潮鳴不惜以己作餌,隻身涉險,現既已抓到人,我也該将弟子帶回北冥宗養傷了。”

雲皎道:“葉清崖,你徒弟身上——當真有傷嗎?”

各宗弟子互相看了看——這花遲渾身血迹斑駁,方才還一直在挨雷劈,九死一生,如何瞧着也不似無恙,此番倒是不知雲皎在胡言亂語什麼了。

衆人各自思索一番,一方覺得葉長溪說得有理,冤有頭債有主,既是師潮鳴幹的,那便該找師潮鳴。另一方又覺得雲皎說的話不能不聽,尚未進行仙盟共審,疑心花遲并不能從麒麟山莊一事中完全摘出,于是紛紛道:

“他手心方才不是全都是血嗎?看一下就知道了。”

“應當是紫霄真人眼花了吧?那麼多劫雷,他傷得那麼重,瞧着都快死了,不然清崖真人怎麼着急帶回去療傷呢……”

頭頂雷雲浩蕩不見底,随時有可能再度劈下。

葉長溪按下眉間隐忍不耐,周身劍氣若隐若現:“我該将弟子帶回北冥養傷了。”

還有弟子不依不饒地追問:“真——”

那弟子才說出一個字,便有一道天衍劍意挾紫電、飛青霜,直直插在他足下半寸前,洞虛威壓自劍意中爆發。他驚魂未定,渾身冒着冷汗,腿一顫跌坐在地。

“弟子傷重,不便多言。諸位若有疑慮,改日可上北冥宗。”

叮鈴。

斷手終于畫完了法陣的最後一筆。

魂鈴幽幽響起,掩在野火與雷聲中,微弱得難以入耳。唯獨花遲臉色變得慘白,神思愈演愈亂,沉在蘭香中。再睜眼時,那雙瞳已徹底變作了金色。

花遲渾身抖若篩糠,掌心抵靠在葉長溪腰腹間,僅存的神智令他拼了命地掙紮,想從貪戀的懷中逃出。

金霧在他掌心聚攏,又在無形間化作利刃。

直到溫熱的血撲了一手,濺了滿臉,攥着他的力松了半分,他才得以掙脫。

花遲呆了片刻,看向空蕩蕩的掌心,沒有劍,也沒有金霧,唯有新肉上尚還溫熱的血,那點熱意一絲絲散去。

他錯愕地擡頭,視線被赤紅遮擋,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他揉着眼,想竭力看清眼前之景。

花遲無知無覺地舔了下唇,卻嘗到了一嘴腥氣。

蘭香不複。

他忽然嗅不到那令他心安的蘭香了。鼻尖唯餘血氣,帶着經年累月不散的噩夢席卷着,巨獸将他吞噬。

葉長溪連眉頭也不曾皺過分毫,沖他搖搖頭,意為“沒事”。他想再攔住花遲,卻被花遲錯身躲開,葉長溪聲音漸沉:“小遲,我沒事,别想太多。不是想回白鹿峰嗎?走吧,師父帶你回家。”

清隽的面頰上盡是血污,花遲雙睫微顫,一連退開數步,劇烈地喘着氣。他不住地搖着頭,向身後退着,腳下踩到那斷手,滑倒在地,沾着葉長溪血迹的手撐在地上,無意間劃亂了法陣,勾連變化了本屬于移魂的最後一筆:“……不,不是的,我……”

“我……我不想……”

腳下陣法霎時發出滔天白光,花遲動了動唇,金瞳中湧出痛苦的神色,魂魄無聲地嘶吼。

狂風蕭蕭平地大作,吹動三千青絲翻飛衣袖,血色劍紋流轉。

雲潮此起彼伏,驟然間電閃雷鳴,翻湧着狂雷直直劈下,竟是向靈砂呼嘯而去!靈砂迫不得已松開掣制師潮鳴的手,擡手去擋那劫雷。

師潮鳴見狀,翻身撤開數步,他一擡手,那斷手便循着飛回他手中。師潮鳴面不改色地将斷臂接在傷口上,淺淡的金霧一縷縷織在傷口上,皮肉銜着再生。

雲皎面色微變。

一衆弟子驚呆了眼,随後又騷亂着要前去抓住師潮鳴。劫雷卻翻滾着一道道劈在師潮鳴身前,如隔天塹,令人望而生畏。

葉長溪上前,便聽到花遲聲嘶力竭道:“沒有——”

那聲音太過凄厲,霎時引得所有修士的目光越過翻湧雷光,看向那身形狼狽的少年,白衣負血,觸目驚心。

“沒有魔物,”雷聲炸響,枯枝燒斷,野火愈烈,字字句句被花遲斬釘截鐵地清晰烙下,“是我練了歪門邪道——北冥弟子……花遲,心術不正,存有妄念,走火入魔,鬼迷心竅,累及無辜,屢次以下犯上,按北冥門規——”

“小遲!”

“當逐出師門,終身,不、入、歸、雁、山——”

他話音落下的片刻,那陣法的巨光籠罩住花遲與師潮鳴。

先前喋喋不休地衆多弟子此刻盡數屏息,随後爆發出更喧嚣的聲音,如炸開了鍋:

“他剛剛說——”

“他練了邪門歪道?”

“啧……果然是他與師潮鳴聯手所為吧!”

“逐出師門?”

“等等、等等,你們看那兒!”

鏡山以此法陣為界線,山體如被生生劈開般裂出千丈峭壁懸崖。橫山做劈,竟是道虛空裂縫!

靈砂面露驚愕,慌亂間竟也顧不上師潮鳴,重明火直沖雷障炸去。

她失态喊道:“小池——!”

雲皎将她種種異動收入眼中,擡手鑄起護障擋在她與衆多弟子身前,向身後告誡道:“劈山移行。小心,還不知那裂縫勾連什麼,離遠些!”

渺遠而厚重的妖氣自縫隙中滲出,遙遙間竟好似能聽到淹沒在雷聲中的浪潮。雲皎感知敏銳,她眉間輕蹙,疑聲道:“……未見淵?”

雷聲密集,一道接着一道的劫雷劈山般直向法陣中心的花遲襲來。那裂縫迅速擴張,直劈在花遲身下。

花遲瞪大了眼,眼見馬上要跌入深淵,他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右手緊緊抓住師潮鳴的衣袖。一時迸發出驚人的力氣,金霧作縛,捆住了師潮鳴,拽着師潮鳴一同跌進裂縫。

師潮鳴一貫平靜挂着假笑的臉上終于裂開了縫隙,他掙動着金霧,金霧與他身上的魔氣交彙,反将他束縛得更緊。他厲聲道:“花遲——你!”

有昆侖劍宗弟子發出一聲驚呼:“天衍劍……!”

俄頃,無數道天衍劍氣隐天蔽日,紫電環繞劍影,鋪天蓋地,以排山倒海之勢反沖天際,撲向雷雲而去!

葉長溪身無遮擋直穿雷障,他慌了神,匆忙撲向裂縫,終于堪堪夠上花遲的衣袖。

雷光劈在他身上,他卻始終未皺過眉,拉着花遲要帶上來:“小遲!手給我……”

花遲雙睫微顫,眼眶泛着紅,不知不覺間滾落了一滴淚。

看着葉長溪身上愈演愈烈的劫雷,毫不留情地劈在金霧捅過的傷口上,道袍染血,劍紋也似血痕,紅得刺目。

太疼了。

……葉長溪為什麼不皺一下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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