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洞悉人心。幻象中是葉長溪劈開未見淵,來到妖域尋他。他又驚又喜,前塵盡忘,滿身歡喜地撲在了“葉長溪”懷中,一聲複又一聲地喚着“師父”,好似這樣便能訴盡種種苦痛。
直到“葉長溪”的手按在他胸口、緩緩嵌入的那一刻。
一切幻境于此刻破滅,妖域中從來沒有師父,隻有觊觎他一顆心做食的妖物。
雖沒落着好處,但他到底是重傷了那妖物,隻是沒能斬殺,令它僥幸間跑了。
花遲提劍指向眼前之人,四周的聲音與景象盡于此刻變得模糊,鐘毓與季蘭時打鬧的聲音猶在耳畔,卻又聽不真切。
他繃着臉,顯得不近人情,厲聲道:“妖物——我師父呢?”
紅雨仍落得紛揚,白鶴翻飛遠去,一切由幻象所捏之人的面目消散。
隻肖花遲隻言片語,葉長溪便能推測出那妖物方才所言的“舊相識”究竟所為何事了。
他隻覺得心疼,憐惜他這幾年的遭遇。
花瓣化作血雨,眨眼間三清殿如泡沫消散,變作荒蕪鏡山,美夢墜入噩夢。
花遲握着劍的手發着抖,看着眼前唯獨未變的、劍鋒指向的人,心中漫生一個荒唐的猜想。
這怎麼可能?
若真是、若真是——
若真是葉長溪,方才為何要立下如此誓言?
良久後,那人起身握住了劍鋒,利刃割開手指,溫熱的血液順着劍刃滴落,以佐證眼前之人的鮮活與真實,金霧賣主一般纏綿在他掌中的傷口上,親昵地舔吻着那隻手。
劍刃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花遲真正的面容。
他聽到那聲音沾着一絲喑啞。
這般喚道:“……小遲。”
咣當——
長劍落在地上,散作金霧消失不見。
葉長溪終于摸到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