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閃閃眼,不知該不該把聽到的話說給杏兒,含糊着說:“沒有呢,府裡好久沒來人了,連每月來一次的李管家都沒來了。聽說府裡出了點事,估計一時半會顧不上小姐了。”
杏兒對洪家并沒多少關切,反安慰章嬷嬷:“嬷嬷莫怕,若是徐嬷嬷來了,你就讓人來叫我下去,免得被她看破明燕是假的,要找嬷嬷的麻煩。”
章嬷嬷笑着應下,被明珍拿了一堆好東西送下山去,腳下走路都有點虛浮。
誰能想到,那個從山裡接來的小丫頭,如今蛻變成了這樣的絕色美人,又得了這樣大的造化。
若是知道會這樣,洪家老祖宗,想必不會把這個表小姐扔在莊子裡,不聞不問,還險些被人害了。
章嬷嬷暗笑洪家沒眼力,又為自己僥幸。若不是那次突然拉肚子,得了杏兒的照顧,自己心生感激,轉了心思,隻怕如今也要如同真紅葉一般,不知道哪裡去了。
轉眼,杏花變成了杏子,由小而大,由綠變黃,由酸漸甜。被人毀了眉毛劉海,又常常抹了暗黑粉底的杏兒,也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兩彎柳眉,不濃不淡,倒是恰到好處,襯出了一雙攝人魂魄的黑眸,皮膚也養得如花瓣般細嫩,吹彈可破,并不是京裡貴女們流行的那種瓷白,卻是泛着淡淡的粉,不笑也含着幾分羞。她的頭發本就濃密而長,如今愈發烏黑順滑,偶爾披散下來,竟似從林中迷霧裡走出的神女一般,如夢如幻,誘人失神。
山上的人因着天天見,雖也贊歎,倒是還好。章嬷嬷隔幾日才能見到,就愈發明顯,每次都要驚得心跳漏掉一拍。甚至有時胡思亂想,莫不是洪家老祖宗,從山林裡請出什麼精怪來。漸漸都由驚變成了懼。因為實在是太難形容,四小姐玉瑾那般衆所周知的美,與這位比起來,也簡直是凡人和仙女的差異,完全沒法同日而語。
這次上來,杏兒把章嬷嬷拉到屋子裡,還沒說話,就羞答答先紅了臉。
章嬷嬷看得又是一驚,杏兒開了口:“嬷嬷,我來癸水了。宋嬷嬷說,說明我身體養好了,長大了。”
章嬷嬷暗驚,她伺候杏兒時間并不長,且那時的杏兒,看着就像個小丫頭一般,倒是沒想到這個。她就細細問了問,得知杏兒一切皆好,并未有什麼腹痛犯寒之類的症狀,放下心,又叮囑她要注意些什麼。
其實這些,宋嬷嬷已經對杏兒說了好幾遍。不過杏兒并不厭煩這個,她倒是愛着有人對她絮絮叨叨,就拉着章嬷嬷,又把這些事記了一遍。
可是有些話,章嬷嬷卻不敢說。她尋思着,杏兒如今已經有了癸水,那再受寵,便有可能有孕。可是她哪裡敢妄議,就含糊說到:“宋嬷嬷可有對你說過,有了癸水後,同……同房要注意什麼?”
宋嬷嬷說過的話太多,杏兒凝神想了一好會,才說:“她讓我莫要害羞。”
杏兒并不習慣别人伺候,但是癸水這種事,她卻全沒經曆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宋嬷嬷就勸她這種時候就讓明珍幾個伺候在房内,莫要再如平時那般固執。
章嬷嬷聽了這話,心裡又是一驚,結結巴巴道:“小姐,表小姐,癸水未淨之時,可萬萬不能和人同房,對身體不大好的。”
她說這話,已經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覺得冒着性命危險了。可是她覺得杏兒雖在這裡錦衣玉食,卻沒人是真的為杏兒打算的,若是她也不說,隻怕就無人提醒。于是咬咬牙,索性又說:“癸水期間,可千萬莫要同房。”
想要再說,卻聽到明珍的聲音,忙追了嘴,打岔了過去說别的。
杏兒對于章嬷嬷和宋嬷嬷,都很信賴,這下倒是迷亂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好傍晚的時候,阿餘來了。她雖害羞,卻隻能偷偷問阿餘:“阿餘,宋嬷嬷讓我同意明珍她們最近幾日住在我房内,可是章嬷嬷又說這幾日……就這幾日,不要我和别人同房。你說呢?”
她說話,常常讓人覺得出人意料,紀淩宇琢磨了下,才意識到她竟是把“同房”隻當了字面意思,忍不住想笑,一低頭,卻見她小臉兒紅撲撲,羞得長睫微阖,遮住了一雙如精似魄的眼睛,竟似在閉目期待。他一下子晃了神,心裡似有什麼蒸騰起來,忍耐不住地吞咽了下,伸手去環抱她。
睫毛忽閃,烏黑的水瞳露出,仰視着他,說:“宋嬷嬷說癸水是女人的秘密,不能告訴别人,阿餘可不要笑我。”
紀淩宇轉身走至窗邊,掀開簾子,重重吸了幾口外面的空氣。
她隻是因為癸水而害羞,并不是因了那個詞。自己倒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他這般想着,杏兒卻追了過來,委屈巴巴從側面抱住他,問:“莫不是因為我這樣了,你就嫌棄我髒。我今日真的很不舒服,難受得很……”
她這般撒嬌,便是索求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