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紀淩宇僵在窗前,動彈不得。他才想她還是個小姑娘,這個小姑娘卻把整個身體蹭在他胳膊上,他無論是抽出胳膊,還是推開她,都難免輕薄于她。
而且這個小姑娘,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嬌嬌祈求道:“阿餘,你為何不理我了?若是這樣,我讓吳太醫幫我診治,以後都不要這癸水了。”
又堵氣說:“其他人倒無所謂,哪怕是死,我也要和阿餘同房。阿餘好幾日都未來了,說不定半夜裡又走了。”
最近紀淩宇确實忙,每次抽空回來,常常是晚上陪她說說話,待她迷迷糊糊睡着,便回了自己院子,天未曾亮,又趕去皇宮上一早的朝會。
杏兒早上醒來跑去他房裡看,不見人,就有些怏怏不樂。她雖從不發脾氣,卻喜怒都在臉上,滿院的人都看得到。
紀淩宇想起明霞說杏兒因着他的離開,是如何在杏樹下望眼欲穿,清了清嗓子,說:“我明天可以在這裡呆半天陪你。”
杏兒一下子高興了,擠進他懷裡,自己索取了一個擁抱。
晚上,紀淩宇照例側躺在她身側等她入睡。可是,她說怕醒來又不見人,就拽了他的胳膊,緊緊抱在懷裡。
賬内看不清,隻有恍惚的人影,但是柔軟的抵觸,卻讓他沒法忽視。
紀淩宇還記得第一眼看到杏兒,她極為敏捷地爬到了老杏樹上,穿得烏七八糟,臉上遠遠看去,倒像是隻醜陋的小怪獸。可是她坐定在杏花間,一颦一笑,又如杏樹孕育出的精靈,與那些枝葉花瓣渾然一體,毫不違和。而那雙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清澈得仿佛多看幾眼,就要交了心,生了愧。
他知道從杏樹上其實看不到亭子裡,卻不由屏住了呼吸。他從不信那些妖魔邪怪之說,可是在那時,他心裡是暗暗以為,自己看到了非這人間的精怪。
等她走到亭子裡,紀淩宇倒是隐隐有些失望,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竟不是真的精怪。可是她擡頭,用那雙清澈眼眸仰視他,咯咯甜笑,又讓紀淩宇沒法像對其他人那般,冷臉相對。
大大小小的美人兒他見得多了,可是偏生這一個,向他伸出手,他便忍不住要回應。
不過一直以來,紀淩宇其實并未去分辨對她是一種什麼樣的喜歡。或許隻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許隻是合了眼緣,或許隻是當一盆好看的花,一隻可愛的小動物,或者,就是一個小小的可愛丫頭兒。
可是不知不覺,就漸漸變了心境。就如現在,被杏兒柔軟的身軀緊貼,聞到她清甜的呼吸,就不免,生了些别的心思。
可是誘人難寐的罪魁禍首,卻睡得極為甜酣和安穩。她不知夢到了什麼,發出“嗯”一聲嬌嗔,又往紀淩宇懷裡滾了滾。紀淩宇輕輕撫了下她的鬓發,她似醒未醒,說了聲“熱”,扯了扯衣襟。紀淩宇忙往床邊退了退,她卻又追了上來,含含糊糊呢喃:“不要丢下我……”
早上醒來時,身邊不見了阿餘,杏兒有些失落,卻又大大松了口氣。明珍和宋嬷嬷幫她在淨室換衣服,明秀和明麗在外面換床褥,杏兒滿臉绯紅,羞臊地道歉:“對不起,我,我……”
宋嬷嬷溫言勸她:“這有什麼,不過弄髒了而已,更換過就是了。隻要小姐身體無礙就行。”
杏兒羞答答又問:“阿餘呢?他……”
昨晚入睡時,他明明在身邊的,早上卻又不見了。莫非又偷偷離開了?
明珍咬了咬唇,偷偷觑了眼宋嬷嬷,退了出去。
宋嬷嬷圍着杏兒轉了一圈,又理了理幾個沒平整的地方,才說:“主子也去盥洗了,沒有回宮,會和小姐一起用早膳的。”
杏兒聽說阿餘沒走,急着就要往外跑,被宋嬷嬷攔住,閃了閃眼,說:“主子還沒好呢,小姐去小廳等着就行。那個,那個……”
杏兒睜着一雙無辜貓眼,笑着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