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一時間誰都沒有躲開。
金周禾驚訝又開心,朝着夏岚擺擺手示意她下來:“沒想到在這遇到你,快來。”
夏岚聽到這熟悉的語氣,瞬間紅了眼眶。她站在圍牆上一動不動,揚起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她低下頭,輕輕吸了吸鼻子,睫毛像是被狂風驟雨吹打的樹葉,快速地抖動起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被她倔強地逼退,将其硬生生逼了回去。
夏岚無意識咬着下嘴唇,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
如果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直接迅速占滿了她整個腦海。她微微側頭,望向身後的獸潮。圍牆晃動得厲害,她站在上面搖搖欲墜。
金周禾見她看向自己一言不發,又回頭看了獸潮,就知道這人現在在想什麼了。
她松開緊握的手,邁步走上前去,衣擺随風浮動。猛地一撐跳上圍牆,站在夏岚旁邊。
夏岚轉過頭看她,對于她的舉動一點都不吃驚,雙眸中含着點點秋色,濃郁的情緒幾乎要将她吞噬。
她隻是看着與自己面對面的人,又是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地往上湧。夏岚側過臉,努力把那股洶湧的淚意壓制回去。
“走了。”金周禾不和她廢話,語氣中滿是不容置喙。她單手攬住她的腰往下一帶,兩人平穩落地。
她拉着夏岚的手腕,而夏岚也不反抗,隻是順着她的動作,好似提線木偶般任由金周禾擺布。
“你拉着沈清涵。”金周禾拿着夏岚的右手遞過去,沈清涵伸出手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快速收起了自己剛才吃瓜的視線,抿了一下嘴,表情恢複了嚴肅,但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各種各樣該出現不該出現的文字了。
她感覺,兩人有點那種味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金周禾往後退了一步,左手抓住蘇若晴,右手十分自然的向下伸,觸碰到另外的溫度時緊緊握住,還調整了交握的姿勢,兩個人的手掌深深嵌合在一起。
“好了,我們要走了。”随着她的話音落下,一陣白光猛地亮起,幾人身影逐漸消失。
“轟”的一聲,圍牆終于被源源不斷的獸潮推到,沒了阻礙後,密密麻麻的動物一擁而上,瞬間包圍住整顆鐵穹樹,開始它們下個階段的進攻。
*
一道白影閃過,幾人呈現出一個圓形降落地面。帳篷裡的人聽到聲響,掀開簾子走出來。
“出來了?”陸昭走過來,身後跟着一個面生的男人。
他飛速确定了沈清涵三人的安全,問了幾句情況,然後目光掃過幾個不認識的人,最後停留在沈清涵的身上,等待她給個解釋。
“這三個是虛淵會的人。”沈清涵收到陸昭的信号,語氣平靜解釋道。
那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三聲疊在一起高喝的“不許動”吓到抱頭蹲在地上。沈清涵已然站在了這兩人的旁邊,和江硯之對視一眼,不由自主笑了。
這就是默契啊!
蘇若晴這才明白剛才沈清涵對她擠眉弄眼表達了什麼意思,一個跨步湊上前去,堵死了兩人最後的退路。
蹲在中間的一人小心翼翼擡頭,目光對上陸昭的一刹那,手快速舉起來,表示自己毫無惡意。
“我沒其他意思啊,饒了我吧。”
“我也是我也是。”
四個人前後左右圍得他們密不透風,沈清涵語氣暗含警告:“不要耍小把戲。”
“不敢不敢。”一人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我知道的所有都可以告訴你們。”
“是的是的,很感謝你們願意救我們出來,我現在一心向炁管局,你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兩人一人說一人接,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場。
陸昭朝遠處人的揮了揮手,向旁邊一步,讓出了兩人前方的空地。
陸續被拷上的兩人完全不敢做任何反抗,低頭彎腰的乖乖被帶走。
陸昭朝衆人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我先過去了。”
“好,辛苦陸隊。”沈清涵話音完全落下之後,六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都保持沉默,詭異的氣氛在幾人之間蔓延。
“夏岚?你怎麼在這?”跟陸昭一起來的那個男人開口,問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吊兒郎當的語氣中混雜着一絲質疑,夏岚瞪着他“哼”了一聲,直接嗆回去:“關你什麼事。”
“哎我可什麼都沒說啊。”商時序聳了聳肩,雙手舉到兩側表示無辜,看向金周禾示意她給自己做證,“你看她還是這個脾氣,我又沒惹她。”
夏岚又不說話了,頭撇到一邊不看他。
“你少說兩句。”金周禾皺着眉頭,帶着一點訓斥。
“你又幫她?”商時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假裝邁步要走,“都這麼久沒見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還是不如她是嗎,那我走呗。”
金周禾明白他在故意活躍氣氛,順着他的話自然地接上,語氣故作平靜:“是啊,好久沒見了。”
商時序的動作瞬間僵在了半空中。他原本隻是想用玩笑拉近三人之間陌生又熟悉的氛圍,可金周禾這句看似随意的回答,卻像一把鈍刀,戳中了他心中最不願意回憶的地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他緩緩擡起頭,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低聲喃喃道:“是挺久的。”
夏岚再也憋不住,兩行淚“刷”的一下直接淌出來,她聲音顫抖:“你們兩個幹嘛呀,别這樣……”
金周禾也帶着一點哽咽,慌亂的從口袋裡翻找衛生紙:“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旁邊一隻手适時遞過來兩張衛生紙,金周禾擡頭,入目的是商時序那雙早已紅了眼眶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