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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境銜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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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比霜嚴,比雪勁:“我曾答應過溫南荇,盡我所能,保他孩子平安。”

“你這是在求我放過他?還是在求我放過你?”溫卻邪站了起來,也沒動怒,也不見其它情緒,隻站在月下靜靜看着那身形詭異、面容恐怖如獸,但耍得一手好槍,也煮得一手好面的青年。

“我隻是希望侯爺想清楚,要不要替我祛毒。”花錯捏了捏拳頭,望定他道,“我被你的門人設計拿下,之後被施酷刑,下人蠱,前後種種,皆因我一個外人蹚了你眠花宮的這趟渾水,又學藝不精,無話可說。所以今日你若願救我,那我們就此恩怨兩清。但日後你若要殺那孩子,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如此一來,我們終将會是對手。”

“對手?”溫卻邪向花錯睐了一眼。

他的眼神,平日裡靜靜看人時,總給人一種多情、不羁之感。如今下巴一擡,眼尾一彎,多情之外,更有一種恣肆和狂妄。

“侯爺是認定我不配作你的對手嗎?”花錯看他如此神情,一時沒壓住火,忍不住沒好聲氣地問了一句。

他話剛問完,便覺喉頭一緊,呼吸一窒,一種喉骨被捏碎的感覺。

——移花接木,淩空鎖喉!

溫卻邪不知何時又坐下了,一隻手捏着酒杯,随意把玩着。另外一隻手,一樣随意的在石桌上敲打着。隻是他指尖敲着石桌發出‘叩’一聲悶響,花錯便覺得捏着他喉頭的勁道也跟着一緊。等敲到第七聲時,花錯喉間發出一陣格格聲響,嘴角已開始沁出血來。

“對手是你想當就能當的?”溫卻邪敲着石桌的手勢不經意一停,話說得随意,“知道我為何肯替你解開被封的内力嗎?那是因為,沒有我替你祛毒,就算解開你的内力,你一人,也沒辦法逼出已成形的蠱蟲。”

“你剛才不是已經試了嗎?”

“逼不出蠱蟲,你便隻有死路一條。”

“也就是說,我高興你生你便生,高興你死你便死。”

“所以,你剛才說得很對,我确實該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救你。管你是不是對手,救了之後畢竟是個麻煩。”溫卻邪捏着酒杯,十分苦惱地道,“可是我好像又答應了小娘子要救你……哎……”

“這可如何是好?”

溫卻邪忽然好整以暇道:“不如,讓小娘子以身相許吧?”

“這之後,或者我為了小娘子妥協。或者你為了小娘子放棄對一個死人的承諾……”溫卻邪邊說着邊點了點頭,“不管哪個結果,都你、對我都是一個很好玩的事情,不是嗎?”

“你知道溫南荇死時說了什麼?”花錯看着他似癫又不癫的樣子,忽然轉了話題,邊走邊道,“他跟我說,若是遇到溫卻邪,一定要轉告他幾句話。”

“當日在茫崖石灘,溫南荇曾經說起過,當日你兄弟二人反目,若不是樓挽煙,他斷無活命機會。雖然最後你斬了他一臂,屠盡他親随,但也最終留了他性命。然而此後他破宮而出,莫名被人一路追殺,逼着他二人從江南逃到漠北,并最終慘死……還那麼巧,眠花宮三宮掌宮人同時出現在漠北?”花錯緩緩走過來,氣息略有不穩,望着溫卻邪的眼神平靜得像雲遠波清,不見微瀾,“不過,好在他臨死前,終于知道了一些真相,一些你必定還未知的真相……我若死了,這些真相,你便永遠别想知道了。”

溫卻邪露齒一笑,不以為然地道:“在你死前,我有八十八種方法逼你說出來。”

“我不殺你,卻有的是辦法逼你。”

花錯淡淡道:“遞炤五十六子,眠花一十四宮。這五香中掌刑罰的李若書,手段用盡,連人蠱都在我身上種上了,他可問出溫南荇的孩子在哪裡?”

溫卻邪歎道:“你知道世上最毒的是什麼?”他自問自答,“是人心。世上最毒的酷刑是什麼?攻心!”

他接着道:“不久前我得了一本奇書,叫《陰陽合鑒》,書中有載,陰陽相應,大有裨益。陰陽合璧,成而無敵,可提升幾十年功力。而裡面提到的采陰補陽術,便有八十八種之多。”溫卻邪端起酒杯朝花錯虛空一敬,一口而幹,語音竟有種莫名的奮然,“三十六宮都是春,不知花小郎君可曾聽過?小娘子那般骨細肌香,人面桃花,不知她受得了幾種呢?”

“你!”花錯鐵着臉,連眉心都在發青,一字一句地道,“你敢!”

“我說過,你若敢對我家得寶兒動半點龌龊心思,上天入地,我也一定殺了你。”

“得寶兒,得寶兒……”溫卻邪尋思了一下,又懶慵慵一笑,意味不明道,“得寶是寶,确實好名字!看來你爹娘很疼愛小娘子呢。想來你這位阿兄,也很疼她。”

花錯聽了,扭曲變形的臉肌忽而一顫。

“如果這樣的話,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更乖巧聽話一點嗎?”溫卻邪一手支頤,一手扣桌道,“惹怒了我,對你可沒好處。”

然後他忽然展開一個笑臉,亮刀似的:“或者,采陽補陽也不錯。幹/男人,一樣可以固本培精元。隻是你這般模樣惡心……”他赤/裸裸打量了花錯一番,頗為苦惱道,“不知道閉着眼睛……呃……”他居然真的閉起了眼,“啧……這卻是難辦了。你看你現在,連個人都算不上,敗興得很……”

花錯聽了,一拳打了過來。

——好生氣!

——那麼一個看背影,就有一種攬衣醉風流,含笑看吳鈎,風流裔貴,公侯将相般的人,怎麼事實上是這麼一個惡心、下賤的無賴,實在是佛都有火。

等到兩人赤手空拳過了幾百餘招,花錯一個不敵,被溫卻邪打倒在地時,他依然在想着,他那樣大氣大概,人中龍鳳,怎麼會有那麼卑鄙難堪的一面。

溫卻邪蹲了下來,他的身影被月華剪裁的風流修長,覆在花錯身上,有種糾纏難分的感覺:“你看,我若要你命,這忘川歸意,你能跑到哪裡去?”

“這麼不聽話,鬧成這樣,小娘子知道了,又該傷心了。”

“現在,乖一點,告訴我那人的遺言。”

“先幫我祛毒。”花錯躺在地上,望着月影橫斜,幾點疏星漠然道,“對于連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孩都不放過,還什麼采陰補陽,采陽補陽的人,我沒法信任。所以,先幫我解毒。”

“呃……”溫卻邪不知是打了個酒嗝,還是被花錯剛才的話噎到了。

地有點涼,但花錯忽然不想動了。因為從這個躺着的地方看過去,能看到院子上的竹匾,上書:一境銜天。

他對書法略有研究,擡眼的刹那,看到匾上這四個字,竟是覺得這字寫得真好。

那‘境’,說是字,倒更像把這裡的山、水、花、樹都畫了進去,神韻高絕的一幅畫。再看那個‘天’,峭崎孤絕,筆觸如刀,好像一人,醉裡狂歌,遺世獨立于青冥白晝間。

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娘親。

那個生平隻癡于好書好字好畫,然後又寫的一手好書、好字、好畫,但凄哀早逝的傾城女子。

想到這裡,他陡然生出一種缱绻如夢,柔情似水的情懷,将他心口漲到發痛。

十幾年的颠沛流離,曆經的悲歡離合,還有前段時間非人的折磨,劫後餘生,讓他陡然發現,人生幾十載,若真的一輩子獨行踽踽,那将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所以他瘋狂想找個人傾訴,哪怕是眼前這個,難分敵友的人。

“得寶兒的腿是因為我斷的。”

“她這一生,都是我欠她的。”花錯的語氣又傲又拗,“我若不想開口,溫南荇的秘密,你這輩子都别想知道。而你若敢傷佳人一分一毫,我拼着永生永世堕輪回之苦,上天入地都一定會殺了你。”

“你……威脅我?”

“随你怎麼想。”

花錯艱難地半坐起身,月白風清的靜谧景緻中,他細細打量着用手支頤的溫卻邪,漫聲道:“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公平交易。”

“你助我逼出蠱蟲,我告訴你秘密。你遠離佳人,我保你一日三餐。出了這忘川歸意,你我從此陌路,兩不相欠。”

溫卻邪依然支頤蹲在那裡,依然在看着花錯,但那眼神,更像透過他的身體,落在了某個深夜清夢,才會相逢的人身上。半響,他才眨眨眼,緩緩道:“明天我要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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