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罡星坐在桌前算賬。
他算盤打得飛起,忽而想到草生炸了他其中一座金庫,現在又沒了蹤影,簡直跟大徒弟一模一樣。還有如今處處用錢,更需精打細算,每一筆數目都需親自過目更安心。
門外,身着夜行衣的人單膝跪地。天罡星頭也不擡,繼續撥弄算珠問:“找到了嗎?”
那人搖搖頭。“暫未。”
“啪——”地狠拍了一掌桌子,天罡星勃然大怒。“他們又不是鬼魅,怎麼可能找不到?一群廢物,要是我還有武功的話,哪用得上你們這些人!”
“老闆息怒——”
“滾滾滾!”
擡手揮退那人,天罡星郁悶起身,打算今夜去見那個半月前釣上的胖女人。許久未去,該嘗的相思也嘗夠了,該去給她一點甜頭增加攻勢了。天罡星整理衣衫推門出去,這時門卻開了,門外進來兩人,一個白衣一個黑衣,正是那李一塵與杜月寒。
“大晚上的,這是去哪兒啊?”李一塵搖晃折扇,步履輕慢。
天罡星驚駭,下一瞬又換了表情,變成滿面笑意,喜上眉梢,拱拱手,天罡星谄媚道:“二位英雄,咱們又相見了。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啊!自上次一别,不知二位現下有何貴幹?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本人定竭盡全力為二位分憂!”
他的算盤是這二人上次的表現。明明知道他就是全江湖榜上有名的魔頭,也知道他沒有武功,卻并無任何行動,不為名,那就隻能是為錢了。
聽他講話如此周全有禮,李一塵輕笑,倒也沒提他派人尋找他們蹤迹的事兒。
“難道這無事就不能來看看我孫子了?反正咱們住得也不遠,晚上出來走兩步消消食,好巧不巧就走到你家門口!呵呵,要不咱們還是進去聊吧?”
“好好!請進!我這就吩咐人沏茶!”
天罡星繃着笑臉兒,其實早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活了四五十年,還是頭一次被小輩兒喊孫子,偏偏還暫時不能輕舉妄動。
“喝茶就不必啦!”李一塵和杜月寒進屋坐下,李一塵拿起桌上的賬本一看,對天罡星倏忽一笑。“你這産業規模挺大,剛來這裡,就有如此繁雜的賬目。天罡星,你好能耐呀!”
“唉,哪裡哪裡!不值一提,不及二位英雄武藝高強,聲名卓著!”
這二人随即開啟恭維模式,杜月寒見怪不怪,闆正坐在椅上,劍擱在茶桌上似乎随時蓄勢待發。而乞丐們和那幾個江湖人雖瞠目結舌,不明所以,天罡星沒發話,一時倒也不敢妄動。
“二位駕臨寒舍,定有要事相商。這裡有銀票三千兩,不多,二位先拿去用!”
天罡星說着就掏出一張銀票要塞給李一塵,李一塵沒動,反而是轉向那夥乞丐,先是一驚,接着意味不明的深深一笑,像是才發現,又被他們的面貌形容給吓到。
“呀,好多人啊。怎麼,還都挺眼熟的?”
李一塵始終攥着那本賬簿,調皮的眼神在衆人身上逡巡,一派天真無邪模樣。
天罡星覺得頭疼,不知這兩尊大佛又想玩什麼花樣。
“啊,他們啊,一些流氓,您又怎麼可能會認識呢?”
天罡星打着哈哈,李一塵舉着扇子半遮面笑,望向旁邊幾個沒來得及退出去的江湖人後,又是一驚,神色略微慌張的像天罡星求助。
“這怎麼還有刀呢?幾位穿成這樣,莫……莫不是最新風尚?”李一塵眨眨眼,真誠發問。“看你們面生得很,應是沒見過吧。”
“啊哈哈,他們呀!”
轉臉看看那不知所措的幾人,天罡星瞪一眼,給了每人不輕不重的一腳。
“他們是我的幾個侄兒侄女,平素就愛舞刀弄槍的不成氣候,您不用在意。”
李一塵點點頭。
“哦,原來如此呀。”
這二人言笑晏晏似是非常談得來,盡管他們說的話旁人都不覺得好笑。
“是啊。”天罡星眯眼笑笑。“咱們繼續說事。這銀票……”
“可是這流氓跟你的侄兒侄女……”話鋒一轉,李一塵停頓片刻,瞧着衆人發笑。“又怎麼會在這一處呢?”然後不待天罡星反應就直接拍掌喟歎道:“我知道了!你們剛才定是在抓賊!哈,這個好玩兒。天罡星,需不需要我也來幫幫你們呀?哈,我開始了!”
說完,李一塵猛地出手沖向那群乞丐,眸中精光如電,速度迅捷如風,僅是一眨眼,揪住一個乞丐提小雞般提了起來。
而其他乞丐呢?早大呼小叫地跑沒影了。
李一塵揪着那個乞丐上看下看。
“你瞧着,好像越來越眼熟了,我肯定在哪兒見過你。但具體是哪兒呢?想不起來了。诶!月寒,你覺得呢?”
衆人目光又投向坐着的杜月寒。
“我沒見過這人。”杜月寒撐着下巴正百無聊賴,聞此,勾唇淡笑起來。“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倒也确實覺得眼熟。想是上輩子見過,所以合乎眼緣。”
李一塵輕笑,二人隔空傳情。
揚手一揮,李一塵道:“既是有緣,必要好好招待。月寒,借你鞭子一用!”
杜月寒從腰間解下一條暗紅色長鞭抛出去,李一塵握住鞭子,說說笑笑間給那些乞丐困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