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目不斜視，“嗯？”

但明哩卻看得清楚，它握着方向盤的手骨節隐隐發白。

他一時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感覺，别開頭看向窗外，“他跟我說，他認識你，并且讓我離你遠點——啊！”

“哧”的一聲，轎車猛地停下來。

“抱歉，”孟麟寒說，“前面有條小狗竄過去了。”

“我不認識什麼鐘良。”

系統及時出現，[祂騙你的，根本沒什麼小狗。]

[黑化值+2，目前黑化值90。]

明哩怔了怔，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之後又有些懊悔，他似乎說錯話了，找話題也不應該說到鐘良身上。

他“哦”了一聲，手指甲無意識地扣着腿側褲子的縫線，沉默了。

轎車再次啟動。

反射鏡上浮現出男人冷淡的臉，看似正常，可那雙桃花眼卻黑沉得瘆人。

鐘家人……

它一面冷靜地專心開車，另一面，腦海裡卻自顧自浮現出了某些它很不想回想起的場景。

九十九根比手臂還長的桃木釘從身體各處穿過，将它狠狠釘在牆上，深不見底的黑暗裡，能清晰地聽到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人類貪婪的眼睛盯着它，它曾那麼信任的存在親手拿起彎刀，割下它的骨肉，像是沒有理智的牲畜一般哄搶，跟着，生食的咀嚼聲在整個空間回蕩。

欲望如惡魔低語。

“……吃了您的肉，真的能百病不侵嗎？”

“我們是您的供奉者，這是您理應為我們帶來的福報……”

“我想要很多女人……我想要永遠不老……我想要萬裡挑一的美貌……我想要金錢、權力……”

“神啊，請賜予我們長命百歲，永享财富……”

他好痛。

仿佛靈魂都被撕裂，被人揉碎踩進泥裡。

但他們是它的供奉者，到最後，它都沒有主動出手。

可是，他們為什麼還不願意放過他？

……他們甚至，跑去弟弟面前，想讓他遠離它。

怎麼可以？！

他們想奪走它的弟弟。

該死。

[黑化值+2，目前黑化值92。]

明哩驟然回神，下意識看向前面的男人，卻什麼都看不出，劍眉薄唇間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冷淡。

他小聲問系統，“他在想什麼？不會覺得這個世界徹底沒救了，直接讓所有人陪葬吧？”

[……不至于，黑化值還沒滿。]

明哩“哦”了一聲，有點不高興。

黑化值沒滿，就代表着他還要繼續任務。

回到家，明鏡業竟然也在，他正在和秘書商量發請柬的事。

明哩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問，“我們家要舉辦宴會？是有什麼事嗎？”

明鏡業無奈地看他，“哩哩，過幾天是你的19歲生日。”

“哦哦。”明哩反應過來，吃完飯神遊着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上樓的時候一道冷冰冰的視線一直追随着他。

[是孟麟寒在看你。]

“他看我做什麼？”

系統聳肩：[不知道。]

[怪物的想法通常不是正常人能揣測的。]

“好吧。”明哩恹恹地趴在窗台上跟兩盆仙人球說話。

不過他興緻不高，仙人球吧啦吧啦說一長段話，他才懶洋洋地回一句，“沒有，我沒有不想做任務，我隻是覺得他有點可憐。”

“……你們說的很對，我不應該被這些事情影響，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

“有時候，我覺得我挺廢物的，什麼都做不好……”

系統在旁邊靜靜地看着。

夜風輕輕吹動他柔軟的發絲，黑夜裡，少年膚色顯得更為白皙細膩，像是一個小巧精緻的瓷娃娃。

這麼看，它這個宿主還真沒一點惡毒炮灰的樣子呢，跟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一樣，還會對着仙人球自言自語。

可愛。

明哩不知道它腦袋裡想了些什麼，自顧自回答仙人球：“我已經想好了，等到我生日宴的那天，就把孟麟寒趕出明家。”

仙人球：“……”

他稍微打起精神，拿出手機和餘思安等小弟們發了消息。

他的計劃需要有人能稍稍配合，不然明鏡業不會相信。

處理完這些事，明哩隻覺得很累很累，癱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