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兒起得不早,看樣子心情不錯。”岑玉京随便一坐,拿起粥就喝了起來。
“神清氣爽。”雲鏡回答。
“這餐食還不錯。”岑玉京又夾了些菜,放進了饅頭裡,繼續同着雲鏡閑聊:“自你入主了邴州,我才在邴州毫無忌憚地逛了一回,這兒餐食不比漳州,你刺史府的食材,倒吃得精細。”
雲鏡冷冷的瞄了岑玉京一眼,心裡暗想着,這難道不是廢話嗎?
“這兒經濟不比京師,與你漳州也是沒法比,你若真拿漳州來對比邴州雀台城,那就是欺負人了。”
漳州地域雖也靠近邊境,離京師并不太近,但确實是這周遭著名的發達州域,無論邴州、鲛州怎麼鬧,絲毫不影響漳州的發達,自然,也不影響梁洲。
“此番入主,你是準備發展邴州,還是攻打梁洲?”
“我說了,占地養軍,至于這邊發展的如何,那是以後慢慢綜合考慮的事情了,總要一步一步走才是。”
雲鏡淡淡地說了這句話,眼神輕飄飄的,恍若無事發生,岑玉京的勺子一頓,扭頭看向了雲鏡。
以後再說?綜合考慮?
她内心如被鐘鳴,聲音嗡地一聲貫徹全身,仿佛是聽了指令一般,她岔開話題,
“行,有空我再出去轉轉,這地方風水還行,我去尋尋有沒有啥好東西。”
倆人說話戛然而止,天空中仍然雪花稀碎,雲鏡看着自己手中那細軟的白米粥,一想到了什麼:
“等一下,王娘,把冉公子叫過來。”
岑玉京如被雷劈,放下碗筷,看向雲鏡,“那個?”看了面前的飯菜,猜想了雲鏡的意思,“和我們一起吃?”
雲鏡不說話,目光從岑玉京震驚的臉上一掃而過:“嗯,你介意?”
“額……有點。”岑玉京喝了一口粥,悻悻道。
“為什麼會介意呢?據我了解他應該沒吃過豬食,還算是幹淨,難道是因為介意身份,覺得他不配?”
說了這一句話,岑玉京瞬間就明白了雲鏡的意思。
炆池那人太過于卑微,見人就畏懼,如果有一天送到了劉钰那裡,隻怕是任務未成,便已經暴露了。
他需要擁有思想,擁有應變能力,那這一切首要的條件就是,擁有平等觀。不把自己放到人人都可以踐踏的低位。
岑玉京立馬低頭開始猛烈的喝粥,她可不想和那個男奴一起在同一張飯桌上吃飯,得趕緊趁着現在吃飽才行,“叫過來吧。”
炆池走過來的時候,小雪未停,今天他穿着一身淡藍色衣衫,薄雪落在衣衫上,他連忙打落,走到雲鏡面前時,鼻尖通紅,修長的手指尖粉粉的,嬌嫩精緻:
“殿下。”
“過來,坐。”
“啊………我不敢……”他一瞬間表現得極為抗拒,雙手防禦性地放在胸前表示拒絕,一雙鹿眼看向雲鏡。
敢于直接表達自己的需求,其實本質上,也是一種進步。
“坐下,吃飯了嗎?”她岔開話題。
“還沒呢?”炆池嘟囔道。
“來吧,和我們一起吃。”雲鏡頭一點,便有侍女們端上來一副完整的碗筷勺,規規矩矩的擺在了炆池的面前。
風雪中,雲鏡站起了身子,又摁住了準備站起來的炆池,問他:“你喜歡什麼?白粥?這兒也有元宵,甜的。”
“元宵。”
拿起勺子,雲鏡給他呈了一碗元宵,一面上溫柔叮囑道:“這元宵可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積食。”
語罷,将碗給炆池遞了過去。
炆池看向雲鏡,不敢動。
“吃啊?”
炆池拿起筷子,準備夾元宵。
王娘之前特地教過他,吃飯的時候要用筷子,規規矩矩地把菜夾到自己碗裡面來,不要敲擊,不要發出聲響,吃完了才夾别的菜,要有規矩。
他筷子用的不熟練,一夾,元宵吧唧一聲,掉在了碗裡,發出了聲響。
他扭頭看雲鏡。
雲鏡的眼神很陰森,隻要她認真的觀察一件事情,她就會不自覺顯得非常嚴肅,闆正着臉,眼神如同烈焰一樣,能把人灼燒成灰燼。
雲鏡随手拿起一旁的勺子,扔在了他的碗裡面。
“你平時吃飯,都是怎麼吃的?”雲鏡突然起了興緻,問了這句話。
他來到了刺史府,也有幾天了,按理說也吃了這麼多頓飯。
可是筷子,卻使用得如此不熟練。
這話一出,也惹得岑玉京有了興緻,開始放下碗筷打量着炆池。
炆池不敢回答她,拿起勺子舀着元宵,兩位金尊玉貴的大人物如烈焰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看,他開始不自覺發抖,本來餐具就用得不熟練,現下他一抖。
元宵“啪”落在了桌子上。
他一下子慌了,又開始手足無措起來,想用勺子去舀,又不敢,又匆忙去拿筷子,又覺得自己夾不起來。
雲鏡終于明白了他平日裡是怎樣在吃飯。
他拿着三根手指,把元宵給拎了起來,放在嘴裡面,包着,開始嚼。
雲鏡一愣,岑玉京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