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靈一一記下,雖不至于處處學習,但總能參考幾分。
“對了!”趙平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表情嚴肅,重聲重氣地囑咐道,“有個最最要緊的事,夏靈台你千萬千萬要記着。”
“什麼?”
“在示好定情之前,”趙平的聲線聽上去痛苦萬分,似乎很有前緣故事,“問清他心中可有意中人。”
夏靈重重點頭,扮演趙平幻想中那個合格的小徒弟:“前輩囑托,晚輩定當銘記于心。”
趙平雖東拉西扯,但好歹給的最後一句話還是值得學習。
夏靈在欽天監結束一日值守,将趙平遺留下來的星象變幻走向都細細看過,再一一用腕上龍鱗占蔔吉兇過後才謹慎寫下判斷,送到嚴監正桌案上,等候監正審定。
她原先還覺得用龍鱗占吉兇是件極有意思的事,做起來又簡單,隻需查看鱗片呈現光澤,即可判斷事物,再方便不過。
可真當上将占蔔一事作為辦公當值的靈台郎,不禁體會到這其中疲累煩躁,一點點瑣事都需占蔔确定,若是某次日光不足,抑或鱗片折射光線顔色混沌,夏靈還得多次反複抛鱗片觀變化判色澤,一天下來眼睛酸疼得都要睜不開。
等夏靈走回住所躺倒床褥上,慢慢回想起趙平那句話來。
蕭雲征有心上人麼?她是不知道的。夏靈住在侯府時從未聽蕭雲征提起某位女子,也不曾聽聞他與女子定下婚約心有所屬,隻曉得他談過曾與當朝公主相過親……
壞了,夏靈猛地從床上坐起,眨眨眼,努力回憶着當初的相遇。
蕭雲征好像隻說了公主被他吓得逃之夭夭,可沒說自己對人家沒半點意思。
雖然也沒說自己有意思吧。
盡管夏靈前一秒還說着眼睛酸痛得睜不開,但下一秒她還是解開手串,抛出選鱗,對着窗外皎潔月光,細細查看上頭顯現的顔色。
她原本以為心中有沒有意中人,不過也就兩個答案,要麼是要麼否,夏靈做足了心理準備。
沒曾想那被選中的鱗片在月光照耀下反而不見一絲光澤,黯淡無光,灰撲撲的,怎麼也分辨不出結果。
夏靈盯着看了半晌,又是撇嘴又是擰眉:“這到底有沒有哇……”
該不會是那本《昭武侯與我風流事》裡的昭武侯一手遮天,把蕭雲征心中有沒有意中人都給遮住了不讓她看吧?還真是捉摸不透。
既然鱗片看不出,自己也不知曉,那就打聽打聽嘛,反正夏靈同小伍兒、侯府門口的侍衛大哥都混了個臉熟。
她找小伍兒簡單,隻需在每次集市時在侯府往東二百米的首飾攤上停那麼一會兒,沒多久就能聽見那女孩驚喜的呼聲:
“夏姑娘!”
夏靈回頭,對上那張小圓臉圓杏眼,笑意盈盈。
“您今日不當值麼?”小伍兒喜道,“我今日也不當值,可真巧了!”
不巧不巧,夏靈可等了半個時辰。但這便能順理成章地同小伍兒相約逛集市上茶攤,談天說地聊八卦,正好就扯到公主婚嫁的大事上。
“也不知夏姑娘您可有聽說,”小伍兒捂着嘴笑,“公主先前還被指給過侯爺呢!聽梁大哥說,侯爺當時長得面如黑炭臉帶刀疤,京中哪個姑娘見了都要吓哭了。”
夏靈是沒見過蕭雲征那副模樣,她遇見時蕭雲征已經是個劍眉星目容貌俊朗的男人了,又才封了侯爺,意氣風發得有些傲慢矜貴,叫人又是恨,又忍不住多瞧他一眼。
“這麼吓人?”夏靈咋舌,“那公主之後……侯爺可有再相過别的女子?”
小伍兒顯然沒有趙平那個老油條敏銳,全然沒意識到夏靈漏洞百出的試探,隻當是八卦心起,還認真回想:“好像是沒有了。公主都給他吓得暈倒,這名聲早傳遍京城了,現今都沒人敢給侯爺說親呢!”
“這樣啊,”夏靈狀作可惜,忍住唇角竊笑,大覺計劃有所進展,“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