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一動不動,見她加大力度好像真的要趕他出去,隻能趕緊讨饒。
“阿蘅,我錯了,我不想走,你讓我陪着你。”
這可憐巴巴的語氣讓劉若蘅的耳朵都有點發麻,忍住揉耳朵的動作,語氣兇巴巴道:“你不在外面主持大局,待在這裡幹什麼?”
朱佑樘低頭,看劉若蘅的表情覺得有戲,看來阿蘅吃他這種樣子。
于是他繼續用示弱的語氣說話:“外面不用我主持大局,這不是有劉大人嘛,阿蘅你就讓我陪你吧。”
劉若蘅自小時候之後就沒聽過朱佑樘用這種語氣說話了,忍不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猛地放開朱佑樘的手,擺了擺手:“你愛咋咋地,我管不着。”
說完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朱佑樘看着她看似冷漠無情的背影,無聲地笑了。
劉若蘅還不知道她紅彤彤的耳朵暴露了她,還在假裝從窗戶的縫隙看外邊的情況。
很快,劉若蘅就顧不得這個小插曲了。
密密麻麻的蝗蟲飛了過來,那場面極為壯觀,就連外面那些常年務農的老農都有點緊張,擔心他們這次不能挺過去。
外面的農民尚且如此,更别說沒見過這陣仗的劉若蘅了。
前世劉若蘅算是個在城市長大的孩子,就算是下地也是學習或工作需要,今世就更不用說了,她從一出生就是個嬌嬌小姐,而且還是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家裡人不可能讓她下地。
所以前世今生她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直面蝗災,這麼多都是她害怕的蟲子,仿佛一窩蜂的要向她湧來。
劉若蘅頭皮發麻不敢再看,她“啪”地一下徹底合上窗戶,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确認不留一絲縫隙後才松了口氣。
竟然這麼吓人,本來還想仔細觀察情況的,這下子搞得她害怕死了,就擔心一不小心放一隻蝗蟲進來。
朱佑樘見劉若蘅吓成這樣,趕緊拉她遠離窗戶,讓她緩一緩。
看來阿蘅真的很害怕蟲子,下次還是别讓她看到這些東西了。
外面無聲的戰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他們在這小屋的娛樂方式有限,就連有趣的書籍都沒有,準備的還不夠。
要是知道阿蘅會害怕,應該早做點準備,現在倒是好了,什麼都沒有。
劉若蘅見朱佑樘在房間裡翻來找去就知道他在幹嘛了。
她刻意不去想外面的蝗蟲,把注意力放到朱佑樘身上:“别找啦,也是我思慮不周,忘了在這裡備點東西了,你要是無聊就喝茶吧。”
因為這裡注定是個臨時歇腳地,沒放什麼東西,隻有一張桌子并幾把椅子,還有一個燒水的爐子。
就算是有個小櫃子,也是用來放置一些茶具和茶葉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朱佑樘見實在沒有什麼東西,隻好回到劉若蘅的身邊:“我不是怕自己無聊,我是擔心你無聊。”
他知道他的阿蘅雖然有着人的外表,但是有時候卻有點貓兒的性情。
她脾氣有點嬌,也有點狡黠,經常閑不下來,喜歡熱鬧,雖然也喜歡看書,但是多是喜歡一些有趣味性的書。
要是讓她完全安靜地待在一個地方,她是待不住的,總要找點事情做,或者尋摸點别的遊戲。
暫時被困在這麼個小屋子裡,也是委屈她了。
劉若蘅聞言一愣,動作緩慢地看向朱佑樘,看到了他眼裡的光。
這竟然是為了她?
劉若蘅知道自己一向是坐不住的性子,所以一遇到什麼新鮮事也總想嘗試,像這次的蝗災事件,其實她沒有朱佑樘想得那麼偉大。
除了确實為了南陽百姓着想,但也是因為她好奇,她想實現自己心中的想法,想要驗證她畫畫成真的這項技能。
對于她來說,處理這件事的成就感是無法比拟的,有時候甚至這種感覺更超過了她解決事件所要達到的目的。
這些可能就連朱佑樘都不知道,因為從出發的角度來說,早已混淆了她真正的想法。
但從現在朱佑樘的表現來看,他好像又很是了解她,知道她骨子裡其實是不甘被困的,她的心裡是向往自由與随心所欲的。
隻是她從一開始就抱着要達成某種目的來做事情,這是一種完成任務的心态,也是她想要獲得自由的決心。
一開始要完成那個什麼養成一代明君的任務的時候,她的确是抱着做任務的心态的,但是後來發生的一切更是出自她的真心。
一種強烈的成就感裹挾着她,她不知道是不是實際上她已經失去了自由,但是她卻沒有後悔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複雜,但向往自由的心卻沒有變過。
其實從她平時的小性情就可以看出,隻是這些微不足道的體現竟然被朱佑樘看在眼裡。
她第一次認真地看向朱佑樘,這也是她第一次真的把他當作自己人看待。
劉若蘅不知道的是,一份她看不見的羁絆纏繞在她和朱佑樘周圍,這是他們都無法看見的,卻在不斷的相處中加深,直至再也無法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