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雨天的潮濕還停留在身上難耐,陽光也侵奪不走。木闆散發的陣陣黴味漫在空氣中,讓人的身體也軟了起來,興緻全無。
常離索性在後山溫泉暖暖身,松松身上緊繃的神經。煙霧彌漫,虛化了四周的樹木,常離閉着眼,放松了身上所有肌肉。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些什麼。
“把徐侍讀也請來吧。”常離微微直起身。
“诶?是。”福時踱着小步一溜煙離開了。
等了半晌,直到洗洗漱漱的聲音傳入耳朵,就知道他來了。在這呆久了,細小的動靜也分辨地出來,像鳥栖息樹枝,野貓竄進草叢,蝴蝶振動翅膀,都會在耳朵裡變得清晰。
“來了?下來吧。”
“殿下,請恕在下不能這麼做,若是連累殿下也生了風寒……”
“看來你很在意我的安危啊。”
常離偏過頭看着他。濃濃的水汽把常離的臉變得濕潤,水珠結在他細小的汗毛上。
“放心,不會怪罪你的。”常離偏回頭。
“可是,殿下,這并不是在下的職責,在下并沒有……”
“撲通——”
常離憤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硬生生把徐粟拽下來了。
“讓你下來就下來,不需要那麼多廢話。”常離語氣冷淡,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突然的力量讓徐粟的重心不穩,以至于他整個人倒在水中。這還不準确,是撲在了常離身上。水沒有支撐力,他隻好強撐在常離肩上。
距離很近,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傳入耳朵,觸碰到耳朵裡的絨毛,讓人酥癢難耐。眼神忍不住回閃,不然隻會讓視線模糊,清晰的視線在這種情形下讓徐粟更有安全感。
此時,衣服已經濕透,水的阻力似乎讓他無法動彈。徐粟自己不知道,他的臉龐被溫熱的水汽眷顧着,悄然升了溫。山知道,水知道,唯獨他不知道。
“幫我捶捶肩吧。”說着常離便轉過身去。
“噢,好……”
徐粟運用了他在組織裡學的所有技能,去屏蔽周圍一切聲音。包括常離說話的聲音,水擊打的聲音,和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聲。
等到天黯淡了,風也歇息了,鳥也回家了,常離終于準備起身回寝了。
短短半個時辰,徐粟卻覺得實在漫長。組織為什麼要派給他這個任務,如此折磨人。每天忐忑着,絞盡腦汁去面對這些他從來沒見過的問題。不如提刀來得容易。
這就是首席的必要修養嗎。他想不明白。
徐粟接過福時遞來的衣物。
“他為什麼遞給我?這也不是我的事啊。”徐粟内心雖然還在掙紮,但他還是接過了。
為常離更衣,這是他的最後一劫。徐粟這樣想。
可是,事情還是沒有按他預想的發展。
常離輕聲道:“你的傷好些了?”這句話就毫無防備地進入徐粟的耳朵。
徐粟的眼神有些震驚,手上的動作不禁頓了頓,但很快又恢複了。
“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