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院,徐粟看着地上被卷起的卷卷樹葉,不再在意常離言裡的真假。他要記住那種感覺,一種心髒被包裹的感覺,一種無法掙脫卻又安然享受的感覺,一種喘息要溢出的感覺。
【山間小院】
“殿下,就這麼放過他了?”
其實謝朗山也不是真的記仇,常離的安危他是放在第一位的。偏巧在這種時候出現,還是個實打實的刺客,很難不讓人猜想他的目的。
“不是放過他,殺了他才是放過他。三殿下和四殿下今晚準備動手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有人在明,自然要有人在暗。”
“殿下為什麼這麼相信他?這麼做值得嗎?”
來回踱步的常離停下腳步。
“殿下,萬一……猜錯了呢?”謝朗山征戰沙場,最忌諱的就是細作和叛徒。
“我相信我的直覺。錯了就錯了吧。”
“……殿下不必擔心,我會查清楚的。”
“不用在這費心,我自有把握。我有别的事交給你……”
常離的直覺一點都不準,他指西風兒向東,指南便向北。
但常離還是相信,相信涓涓流水給他的指示,相信自己内心難以壓制的那份感情。他并不妄求能把情感反饋給夜夜夢裡相遇的人,那個夜夜相伴的人,也不妄求夢裡的笑容能睜眼看見。哪怕隻實現夢裡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不後悔。
若真是我錯了,就把罪孽降在後世輪回上吧。閑逸了太久,也該承受些苦難了。
相處的人啊總是互相猜忌,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後再互相袒露心扉。想像落花纏依般自然流淌,眼神卻再在那一刻緊縮,害怕系在心間的細線被扯斷。痛的癱倒在地,擡起頭,一切都消失不見。然後無動于衷,任憑疼痛牽扯着每一寸皮膚。
常離相信眼前所見,都是真的。
“殿下,是倦了嗎?要不先去休息?”
是徐粟,他還穿着那件新衣。真是抱歉……常離的心思有點混亂。
“無妨。”
“殿下的果斷真是讓我意外。”
“什麼?”
“當然是殿下果斷地選擇相信我,讓我很意外。”徐粟單手托着臉,一邊把玩着茶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越來越随意了,在常離面前。身不正眼不定,連禮節都省了。
“是嗎。”常離好像是這麼答的,記不清了。
添了燈油,火光更亮了。
“謝将軍那邊我會解決的,殿下就不用操心了。本來就是我的錯,就讓我來解決吧。”徐粟起身又要離開。“不會辜負殿下的。”
“等等,我要見你的主子,盡快。”常離從恍惚中回過神。
徐粟一時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幹脆說:“說實話,我也沒見過幾面。不過,他應該很忙。但是,我也算得上主子了,見我就行了。不然怎麼隻派我一個人。殿下放心,我會整理好信息親自交給殿下的。”
“給你三天時間。”常離還是第一次對他提出要求。
“不用三天,我現在就回去整理。”
徐粟腿還沒邁開,又被叫停了。
“等等。我們應該再聊聊今天的事。”
畢竟常離還沒有從他口中聽到想要的答案。
“殿下還想聊什麼呢?”
燭火輕晃,晃得人影搖曳。昏黃下話更容易說出口,讓那些沒有勇氣說出口的話在口腔反複咀嚼,直至失去了原來的模樣。
“你今天說的都是真的?”常離起身俯視他。
“真的。在下不會騙殿下。”
“讓我如何能相信你?”常離的手撐在桌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