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悄然流轉,距離溫朗初至西關要塞,細細算來,已然過去了一年之久。這一年裡,他如同被遺忘在角落的塵埃,始終在馬廄中默默清掃。馬廄内,刺鼻的氣味與飛揚的草料屑成了他生活的常客,日複一日,皆是如此單調的勞作。
他滿心期待着能得到哪怕一絲上戰場的訊息,可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這一年間,上戰場的消息對他而言,如同天邊遙不可及的星辰,從未落入他的耳中。
這一年,每日晨曦初露,第一縷微光還未完全穿透薄霧,他便已踏入馬廄。手中的掃帚不停地清掃着馬廄的每一寸地面,從角落到中央,不放過任何一處積塵與糞便。
為馬匹刷毛時,他的動作輕柔且專注,順着馬毛的紋理,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與這些生靈輕聲交流。喂食的時候,他仔細地調配着草料,确保每匹馬都能攝取充足的營養。
夏日,馬廄内悶熱難耐,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順着臉頰、脊背不住地流淌,可他隻是随意地用手一抹,便又繼續手中的活計。
到了冬日,寒風如刀般從馬廄的縫隙中灌進來,他的雙手凍得通紅,皲裂的傷口隐隐作痛,但他依舊堅持着,為馬匹添草保暖,查看它們是否安好。
這一年,他見證了馬匹的成長與蛻變,也在這瑣碎而艱辛的工作中,磨砺着自己的意志,等待着命運轉折的那一刻。
京城内,依舊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大街小巷仿若被洶湧的人潮填滿,熙熙攘攘,喧嚣聲此起彼伏。
李府的一處靜谧涼亭内,紗簾輕垂,隐隐勾勒出兩位女子的曼妙身形,卻瞧不清她們的嬌美容顔。
李昭年倚欄望着池中碧水,眼裡滿是幽怨之意,忍不住小聲嘟囔:“爹爹真是的,慕哥哥心有所屬,他還總是撺掇我倆,難道就這麼急着把我嫁出去嗎?”
小雪身在一旁,擔憂的聲音輕輕在李昭年耳畔響起:“小姐,您有所不知,如今朝廷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湧動。老爺是生怕自己遭遇不測……屆時,小姐你便無人照應了呀。”
李昭年微微撇嘴,說道:“小雪,爹爹那般厲害,怎會有事,不許你胡言亂語。”
小雪趕忙捂唇“呸”了三聲,緊接着說道:“是是是,小姐。可老爺說的也沒錯呀,慕淵公子那般優秀,家世顯赫,素養不凡,與小姐您門當戶對。小姐若與慕淵公子成婚,着實不會吃虧呀。”
“小雪,慕哥哥自然是極好的,隻是我眼下實在沒有成婚的打算。”李昭年緩緩說道。
小雪微微皺眉,忍不住問道:“小姐,難道您還念着那個窮苦書生?”
“好了,小雪,莫要再提。”李昭年雙手撐着下巴,聲音裡不自覺帶上幾分肅然。
小雪見狀,很是識趣,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與此同時,在李府書房之中,兩人正悠然盤坐于桌子兩側,共飲着香茗。
黑袍人輕輕放下手中茶杯,開口道:“李大人,時不我待,我準備即刻啟程,返回南疆。”
李太壽微笑颔首,說道:“好小子,回去吧!回去吧!”
旋即李太壽又略帶遺憾地歎道:“可惜啊,若那丫頭能與你情投意合,喜結連理,日後我或許還能去你那兒安享晚年呢!”
黑袍人微微一笑,說道:“李大人若擔心無人奉養,盡管給小子修書一封。隻要小子還活着,哪怕跨越千山萬水,也定前來接大人去我那小院,悉心服侍您。”
李太壽聞言,哈哈大笑:“好、好、好,那你小子可得加把勁,我可盼着那一天早日到來呢!”
“求之不得,小子巴不得能侍奉大人一輩子呢!”黑袍人誠懇說道。
“來,喝茶,喝茶。”李太壽笑着招呼道。
西關要塞的馬廄裡,溫朗與吳麟松好不容易打掃完,累得直接癱倒在一處草垛上。
所幸并非僅他們二人負責清掃這偌大的馬廄,否則如此繁重的任務量,非得将兩人累垮不可。
今日,除了溫朗和吳麟松,還有幾位奉賢統領麾下的士兵一同打掃。此刻,他們圍在另一個草垛旁休息,正熱烈讨論着西關要塞近期的戰況。
忽然,話題一轉。
“诶,诶,诶,是不是再過一年就到龍禦之争了?”一位身材瘦小的士兵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是啊,一想到這,我渾身的血液都再激情澎湃。”另一人附和道。
“咱們可得加把勁訓練,這次要是能取得好名次,說不定能被哪位統領看重,當上軍隊的二把手呢。”瘦小士兵興緻勃勃地說。
“呵呵,就你這小身闆,恐怕第一關都過不了。”有人毫不留情地嘲諷。
“咋滴!我這身材怎麼就不行了?難道我連憧憬一下的資格都沒有?總比你這隻知道埋頭苦練,結果還不如我的榆木腦袋強!”瘦小士兵漲紅了臉,不甘示弱地回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