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楚雲深的聲音在祠堂裡回蕩,不容置疑。桑暖的膝蓋抵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面前是層層疊疊的靈位,最下方一個簇新的牌位上赫然刻着"楚明焰"三個字。
"他是你什麼人?"桑暖聲音發顫,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脖子上的火焰印記。自從踏入這座隐藏在古董店後的古老祠堂,印記就持續散發着灼人的溫度。
楚雲深沒有立即回答。他點燃三炷香,恭敬地插入香爐,青煙袅袅上升,在桑暖眼前勾勒出詭異的圖案——像是一面鏡子,又像是一扇門。
"我曾叔祖。"老者終于開口,聲音裡帶着百年滄桑,"按輩分,我該叫他一聲太叔公。"
桑暖的呼吸凝滞了。她望向那個嶄新的牌位——它在一堆古舊靈位中顯得格格不入,像是最近才被放上去的。
"可阿焰死在那場大火..."
"楚家有個規矩。"楚雲深打斷她,從供桌下取出一個紅木匣子,"橫死之人,需等冤屈得雪或執念消散,才能立牌入祠。"他枯瘦的手指撫過牌位,"楚明焰的牌位,是我上個月才立的。"
"上個月?"桑暖猛地擡頭,"那正是我..."
"正是你買下那面古鏡的時候。"楚雲深嘴角浮現一絲古怪的微笑,"七十年來,鏡子的封印逐漸減弱,直到你出現,它才真正蘇醒。"
祠堂裡的燭火突然搖曳起來,桑暖背包裡的銅鏡碎片發出嗡鳴。楚雲深打開紅木匣子,取出一面造型奇特的銅鏡——它呈八角形,邊緣刻滿符文,中央卻是空的,正好能容納桑暖帶來的那些碎片。
"血誓鏡的本體。"老者将銅鏡平舉,"楚家世代相傳的寶物,能照見靈魂的羁絆。"
桑暖脖子上的印記突然劇烈疼痛,像被烙鐵灼燒。她咬緊牙關,看着楚雲深将她帶來的碎片一塊塊嵌入八角銅鏡的中心。每嵌入一塊,鏡面就亮起一道紅光,當最後一塊就位時,整個祠堂被血色光芒淹沒。
"看鏡中。"楚雲深命令道。
桑暖望向鏡面,起初隻看到自己蒼白的臉。漸漸地,鏡中浮現出另一個影像——辰國時期的她,正将一枚小銀鎖遞給戲台上的楚明焰。畫面變換,兩人在銅鏡前割指立誓;再變換,大火中楚明焰沖進火場...
最後定格在一個令桑暖心髒停跳的畫面上:楚明焰瀕死時,将融化的小銀鎖按在自己心口,銀水與血肉交融,形成了一個火焰形的印記——正是她現在脖子上這個。
"靈魂契約..."她喃喃自語。
"不止。"楚雲深的聲音突然年輕了許多,"這是魂印,雙生火焰的标記。他将你的一部分靈魂帶進死亡,又将他自己的一部分留在生者世界。"
鏡中畫面再次變化,桑暖看到自己無數個前世——辰國的小姐、都堰的繡娘、南黔的醫女...每一個"她"身邊,都有阿焰的身影。他們以不同身份相遇、相愛,又因各種原因分離。
"為什麼..."桑暖的眼淚砸在鏡面上,"為什麼我都不記得?"
"輪回會洗去記憶,但靈魂會記得。"楚雲深指向她脖子上的印記,"這是鑰匙,能打開前世的記憶之門。"
銅鏡突然變得滾燙,桑暖被迫松手。鏡面中的畫面定格在一個陌生的場景:年輕的楚明焰跪在一位道士面前,道士遞給他一面銅鏡,說了什麼...
"玄清道長!"桑暖驚呼,"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