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救他?"桑暖抓住老道衣袖,"求您告訴我!"
老道搖頭:"陰陽有序,亡魂本就不該滞留人間。他為你已經違背天理..."
"一定有辦法的!"桑暖跪了下來,"他說過您能了卻這段塵緣!"
油燈突然劇烈搖晃,牆上的銅鏡齊齊發出嗡鳴。老道臉色大變,快速掐指推算,然後猛地看向桑暖:"你...你懷孕了?"
"什麼?"桑暖如遭雷擊,"不可能!我連男朋友都沒有..."
老道卻死死盯着她的腹部:"新生命的氣息...但不是今世的..."他恍然大悟,"是那晚!他用魂魄之力救你時,留下了一縷精魂!"
桑暖想起高燒那晚,阿焰幾乎實體化的擁抱,還有他說的"以魂補魂"...她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這...這算什麼?鬼胎?"她聲音發抖。
"不,是機緣。"老道突然激動起來,"雙生火焰的精魂結合,加上血誓鏡為媒,這是千載難逢的契機!"他快速從櫃子裡取出一把青銅匕首,"若要救他,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以血為引,以鏡為門,你親自去陰間帶回他的魂魄。"老道将匕首遞給她,"但代價是..."
"是什麼?"
"你可能永遠回不來。"老道直視她的眼睛,"或者帶回的不是完整的他。"
桑暖沒有猶豫,接過匕首劃破手掌。鮮血滴在銅鏡上,整面鏡子瞬間變成血紅色,中間的裂痕開始蠕動,像要張開一般。
"我該怎麼做?"
老道取出一根紅繩,一端系在桑暖手腕,另一端纏在鏡鈕上:"記住,無論看到什麼,抓緊紅繩。若它斷了,你就永遠留在那邊了。"
桑暖深吸一口氣,将手按在鏡面上。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将她拉向鏡子,她的視線模糊了,最後看到的是老道凝重的臉和牆上瘋狂擺動的銅鏡...
黑暗。然後是刺骨的寒冷,比她的寒症還要冷上千百倍。桑暖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霧氣彌漫的小路上,兩旁開滿血紅色的花。
"彼岸花..."她喃喃自語,手腕上的紅繩延伸向前方,消失在霧中。
桑暖順着紅繩前進,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刀上。霧氣中不時閃過模糊的人影,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冷笑。她不敢停留,隻是抓緊紅繩繼續走。
不知走了多久,霧氣突然散開,她面前出現一座橋。橋頭站着個熟悉的身影——月白長衫,劍眉星目,隻是比記憶中透明許多。
"阿焰!"桑暖沖過去想抱他,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楚明焰轉過身,眼中滿是震驚與痛苦:"暖暖?你怎麼來了?"他看向她手腕上的紅繩,"不...快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來帶你回家。"桑暖哽咽道,"我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那場大火,我們的血誓..."
楚明焰的表情軟化了一瞬,随即更加堅決:"已經晚了。我的魂魄散了大半,就算回去也隻剩下一絲白霧。
桑暖脖子上的火焰印記突然灼燒般疼痛起來。
她站在城南老巷口,捂着那塊發燙的皮膚倒抽冷氣。自從離開戲院廢墟,印記就像指南針一樣指引她方向,此刻正瘋狂指向巷子深處一家幾乎被藤蔓完全覆蓋的店鋪。
"是這裡嗎?"桑暖輕聲問,不确定印記是否能聽懂人話。
回應她的是一陣更劇烈的灼痛。她咬咬牙,撥開垂挂的藤蔓向前走去。藤蔓下的店鋪招牌已經褪色,但仍能辨認出"明鏡軒"三個字,落款小字"楚氏"幾乎被青苔完全覆蓋。
楚氏。桑暖的心跳漏了一拍。和阿焰同姓。
店門是厚重的黑檀木,上面雕刻着繁複的纏枝花紋。桑暖伸手推門,卻在觸碰的瞬間縮回手指——門把手滾燙得幾乎能燙傷皮膚。與此同時,她背包裡的古鏡突然震動起來,發出低沉的嗡鳴。
鈴——
門自動開了,沒有店員迎接,隻有一聲遙遠的鈴響,像是從很深的地方傳來。
店内光線昏暗,空氣中漂浮着陳年的檀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焦味。四面牆都挂滿了各式銅鏡,從漢代的規矩鏡到民國的玻璃鏡,每一面都擦得锃亮,反射着幽幽微光。桑暖脖子上的印記開始高頻震動,像探測到危險的雷達。
"有人嗎?"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店裡回蕩。
沒有回應。桑暖小心地向前走,背包裡的古鏡震動得更厲害了,仿佛要跳出來。當她經過一面唐代海獸葡萄鏡時,鏡面突然泛起漣漪,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個穿月白長衫的背影。
"阿焰!"桑暖撲向銅鏡,那個身影卻消散了。
她喘息着後退,撞上了身後的展示櫃。櫃子裡整齊排列着幾十塊銅鏡殘片,每一塊都用紅綢墊着,像在展示什麼珍寶。就在她靠近的瞬間,其中三塊殘片突然亮起微弱的紅光。
更驚人的是,她背包裡的古鏡猛地掙脫束縛,飛向展示櫃,與那三塊發光的殘片在空中拼合——裂縫完美對接,形成一個更大的殘鏡。拼接處流淌着熔岩般的金紅色光線,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内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