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消失,狂風停止,銅鏡"當啷"一聲落在地上,完好如初。融合體的金光逐漸減弱,分離成兩個搖搖欲墜的身影——桑暖跌坐在地,阿焰單膝跪着喘息。
"成...成功了?"年輕道士從房梁上跳下來,滿臉不可置信。
玄清沒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銅鏡,獨眼圓睜:"不對...這不對..."
桑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銅鏡中浮現的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兩個相擁的人形——正是他們融合時的樣子。更詭異的是,那個人形正在朝他們微笑,一個他們從未做過的、毛骨悚然的微笑。
"鏡中雙生體..."玄清的聲音發抖,"你們的靈魂碎片在裡面形成了自主意識..."
阿焰一把抓起銅鏡,鏡中的影像立刻消失,變回普通鏡子。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被釋放出來了,某種既不是桑暖也不是阿焰,卻又同時是兩者的存在。
"這意味着什麼?"桑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印記,它現在變成了金銀雙色。
玄清艱難地移動身體,撿起一塊碎裂的瓦片:"意味着你們創造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東西。既非陰也非陽,既非生也非死。"他擡頭,獨眼中閃爍着恐懼與敬畏,"我不知道這會帶來什麼後果..."
阿焰将桑暖扶起來,兩人的手相觸時,一小簇火花在指尖跳躍。桑暖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再感到那種刺骨的寒意,而阿焰的體溫也不再灼熱得異常——他們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不管什麼後果,"阿焰看着桑暖的眼睛,"我們一起面對。"
屋外,雪停了。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銅鏡上。鏡面反射的光斑在牆上跳動,隐約形成兩個字:
"謝謝"。
玄清看到後,臉色更加難看:"它已經有自我意識了..."
桑暖卻感到一種奇怪的親切感,仿佛鏡中的存在是她失散多年的另一部分。她伸手想觸碰鏡面,被阿焰輕輕攔住。
"不急。"他低聲說,"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了解它。"
年輕道士戰戰兢兢地遞來一杯熱茶:"師、師父說你們的靈魂現在處于特殊狀态...不老不死,但也不再是完全的活人..."
桑暖接過茶杯,發現茶水映不出自己的倒影。她看向阿焰,他也一樣——他們成了沒有倒影的存在。
"代價。"玄清歎息道,"你們既不屬于陰間,也不屬于陽世。無法生育,無法留下影像,無法被普通人長久記住..."
阿焰握緊桑暖的手:"足夠了。能在一起,足夠了。"
桑暖突然想起什麼:"那銅鏡裡的...那個'我們'呢?它會怎麼樣?"
玄清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它會觀察。會學習。會等待。"老道艱難地支起身子,"而我們必須看管好它,直到弄清它的意圖。"
陽光完全驅散了烏雲,照在四人身上。桑暖注意到,隻有她和阿焰的腳下沒有影子。這個認知本該讓她恐懼,卻意外地帶來一種解脫感——他們終于超越了生死的界限,真正實現了"魂夢與君同,生死兩不離"的誓言。
阿焰似乎讀懂了她的想法,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兩人脖子上的印記同時亮起,金銀雙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在無影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銅鏡靜靜地躺在桌上,鏡面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像是在微笑。